秋槿不出声了,倒在地上任凭火苗四窜,小日本儿看够了,一挥手就撤退了。
我抱着英子在地上看着秋槿的尸体大哭。“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你们就可以走了,都怪我,都怪我啊!”我哭着,抱着英子绝望地哭着。
不知道火烧了多久,我盯着房梁发呆,张自如和几个街坊悄悄跑进来,晃着我说:“仲龙,秋槿已经去了,让英子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说罢和街坊们一起看着我。
我如梦初醒一般,赶忙抱起英子说:“英子,龙叔以后不能照顾你了,你跟着张叔叔快逃命吧,保护好自己,将来有缘,咱们定当会再见!”说完我把英子推进张自如的怀里,张自如无奈地摇摇头感叹:
“造孽啊!”说罢,抱起英子消失在夜色里。
送走了英子,我把秋槿的尸体用布匹裹好,葬在了天井的院子里。
秋槿把一生奉献给了张含之和英子,奉献给了“瑞锦祥”的祖业,不想天不遂人愿,她确实永远地守在了祖业里,只是到头来却是孤坟一座。
埋葬了秋槿,没过多久,全城贴出了告示:所有的百姓不允许出城,格杀勿论。
我企盼着英子能顺利逃脱。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好店铺,重新开门营业,阳光透过门板缝照在我脸上,刺得眼睛生疼。
我回头看看院子里的坟冢,心里默默地想:“秋槿,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守在这里,等着张含之回来,把这份祖业原封不动地交到他手上。”
刚过晌午,我正擦拭着被火烧焦的红漆柱子,一辆日本人的小轿车停在“瑞锦祥”门口,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旁边几个鬼子啪的一声立正站好,让出一条路给她。
这个日本女人化着小日本儿精致的妆容,身上散发着特殊的香气,恩,是暹罗安息香。
她进门后环顾四周,瞥了一眼院子里的坟冢,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直接坐在我对面。
“你好!我是有阪香月!”日本女人半起身给我作揖示好。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还要做生意!”我头也没抬,拿出账本算起账来。她低头抿嘴一笑,倒也不见外。“想必您就是沈仲龙先生了。”说完她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的汉奸翻译,翻译赶紧点头。
“不敢,你们日本人还会称别人先生?有什么事赶紧说,说完走人。”我依然没好气地回答。
她慢慢地从怀里取出一包牛皮纸包的东西,打开后房间瞬间布满了鼠尾草的味道。
“沈先生,这包东西出自您手吧?”说完她把那包东西扔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端详着我。
“既然是行家,那我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这包东西确实是我的。”我放下手里的算盘,盯着她继续说,“你们日本人烧死了我的朋友,关押了我朋友的男人,现在又来抓我?还是抓他们的孩子?你也有孩子,你就不觉得羞耻吗?”我冷笑着问她。
“仲龙先生是如何知道我有孩子的呢?”她笑着,用手绢拭了一下嘴角。
“暹罗安息香。”我冷笑着回答她,“这安息香是泰国进贡的上等香,此香行气止痛,多用于心腹疼痛,产后血晕之症。看您体态神情应该与心腹疼痛无关,想必一定是产后症状,才需要随身佩戴此香了。我有没有猜对呢?”
她咯咯地笑着,边笑边拍手。“没错,没错,仲龙先生果然是行家。那你猜猜,我拿这包药来找你,所为何事呢?”她指着身边的那包鼠尾草说。
“直说吧,你想怎么样。”我不耐烦地问她。
她把那包药拿起来,猛地倒在地上,然后用手绢蒙住了口鼻。“仲龙先生,您应该知道这不是什么雾凇香吧?这是当年皇帝后宫的妃子们为了争宠使用的失魂散,请问怎么会在仲龙先生的手里?”
我把身边的油灯多点了一盏,凑在身边。
“没有为什么,我有,就是有,你直接说你的目的。”我转身拿了一把扫帚,开始扫地上的花粉。
她叹了一口气,走到我身边,小声说:“仲龙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出声。
“你们在门口等我。”日本女人朝门口的几个鬼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