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为四月节。古人解释夏为“假”,如何理解这个“假”字?庄子说,生者假借也,假之而生。生在假借之中,原本虚幻,这就是《诗经》所说的“假哉天命”。夏因此是宽纵万物放任其生长,假才能使其狂妄而不顾一切地生长,而令其长大的目的,是为秋天的整肃,整肃才有收成。如此残酷的自然法则。
立夏三候
蝼蝈鸣:立夏之日“蝼蝈鸣”。按东汉郑玄的解释,“蝼蝈”为蛙类,非蝼蛄(l5ug$)。立夏鸣的据说是一种色褐黑的蛙。
蚯蚓生:立夏后五日,“蚯蚓生”。蚯蚓又名曲蟮,蟮长吟于地下,感阴气而曲,乘阳气而伸见。
王瓜生:再五日,“王瓜生”。此王瓜又名“土瓜”,“瓜似雹子,熟则色赤,鸦喜食之,故称‘老鸦瓜’”,非黄瓜。
立夏日“见三新”
立夏日,要“见三新”。哪“三新”?樱桃、青梅与新麦。樱桃甜,青梅酸,新麦清香。而此时麦尚未熟,如何尝新?取青麦穗煮熟,去芒谷,磨成条,称为“捻转”,为一岁五谷新味之始。也有将青麦炒熟,糖拌,称“凉炒面”。尝新的还有蚕豆,所谓“消梅松脆樱桃熟,新麦甘香蚕豆鲜”。
樱桃
立夏日樱桃省不了。“浅笑樱桃破,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农历四月确实是吃樱桃的季节,“朱樱春就”,“叠叠春风生碧柳,盈盈笑颦绽朱樱”,我喜欢朱樱这个比喻。韩偓的“红晕樱桃粉未干”有点俗,韦庄的“西园夜雨红樱熟”、苏东坡的“樱桃烂熟滴阶红”,都是美丽的意境。可是,美国大樱桃在春节已经吃过一季了,中国樱桃的味觉已经被我们自己慢慢遗弃了。
清明风
古人说,立夏开始刮“清明风”,清明风是东南风,是清和风,白居易诗:“清和四月(指农历)初,树木正华滋。风清新叶影,鸟恋残花枝”。东南风也称“薰风”,薰是一种香草,这个薰是温和,非熏灼。天再热,就刮南风,古人称南风“凯风”,“凯风因时来,回飙开我襟”,凯旋的凯有一个克服暑热的前提。
秤人
古时立夏日有“秤人”之俗,到立秋再秤,看经过苦夏,瘦了多少。酷暑之下,大汗淋漓,正是最好的减肥季节。有意思是,当时“悬以大秤”,民间形容是,“风开绣阁扬罗衣,认是秋千戏却非。为挂量才上官秤,评量燕瘦与环肥”。——闺秀都走出了深闺,悬秤看来像是秋千,燕是赵飞燕,环是杨贵妃了。
立夏词
雨涩风悭(qi`n),双溪閟(b#)、几曾洋溢。长长是、非霞散绮,岫云凝碧。修禊欢游今不讲,流觞故事何从觅。待它时、水到却寻盟,筹输一。??燕舞倦,莺吟毕。春肯住,才明日。池塘波绿皱,小荷争出。童子舞雩(y%)浑怅望,吾人提笔谁飘逸。记去年、修竹暮天寒,无踪迹。
——洪迈
千峰云起,骤雨一霎时价。更远树斜阳,风景怎生图画。青旗卖酒,山那畔、别有人间,只消山水光中,无事过这一夏。??午醉醒时,松窗竹户,万千潇洒。野鸟飞来,又是一般闲暇。却怪白鸥,觑着人、欲下未下。旧盟都在,新来莫是,别有说话。
——辛弃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