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 6

十点多我在床上接到了他的电话:“赫啊,救救哥,车没油了……”那哭丧声想起就闹心。

我挨个寝室借了点钱,找到横在路中央的大飞。大飞大冬天在车里冻得直哆嗦,那姑娘早就没影了。

“人呢?”我问。

“这么冷,我把剩下的钱给她让她回寝室了。”大飞说。

“你倒是挺仗义,让我来这给你送钱!”我强忍困意。

“我这儿马上没油了,就让她先走了。估计到不了寝室就得死路上,再说那点钱去加油不得被人笑话死啊?”一个急转弯,灯光晃着大飞疲惫的脸。

“瞧你死要面子那德行!你俩有没啥进展啊?”我继续调侃。

“进展个屁!我说喝咖啡,人家非要喝什么情人泪!”大飞忽然愤然道,“妈的那哪是情人泪啊,简直就是我的泪——三十五元一杯,我他妈亲眼看他放的雀巢!”

“哈哈,也就再外加两口小零食,你的泪就这么不值钱?”

“吃吃喝喝无所谓,我就不明白,女生有心事为啥非要在车里说。车里说就说还非要兜风!我就眼见着我这指针刷刷掉。港台片看多了吧?”如今的小姑娘确实受肥皂剧毒害太深,动不动就要兜风散心,上个月我就是因为散了两次心,走了N遍机场路,啃了半个月馒头。

“那她到底和你说啥了?愿意和你在一起?”这件事我还是很有兴致。

“忘了……”沉默半晌,大飞转头说,“愿意处不处!我是看出来了,拿我当凯子涮呢。”那是很严肃的一句话,车里的气氛是凝重的。我能从深处体会到那种无奈,这家伙感情付出得是相当认真啊。好像就是从那时起,我们之间就再没仔细讨论过对方的感情问题,就算偶尔看出他有什么郁闷,我也假装没看见,愿意说自然就说了。

今天,大飞说了。

“我喜欢上一女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男的。”我看着窗外过去的三两对情侣,男的都半躬身子搭着女的肩膀,女的费劲地搂着男的腰,走得还有点顺拐。真奇怪这帮人怎么就不腻歪,时不时女的还向上够男的脸,叭叭亲得那个开心。偶尔坐次公交车,发现居然能有座位,敢情女的都坐男的腿上了,为公交事业作出了莫大的贡献。我发现这男女只要一进入热恋状态,就自认为隐身了,腻歪到怎么个程度都影响不到路人。殊不知旁边人看得那个仔细啊,恨不能上去给他俩两个嘴巴子,扔下一百块钱,“求你俩找地方开个房亲去吧!”

“我没开玩笑,我是真挺喜欢她的。”大飞很正经地说。

我忽然发现其实大飞一直都是很正经的人,也是180多厘米的大个,浓眉大眼双眼皮跟韭菜叶一边宽,看着就十分诚恳。我不一样,小眼睛单眼皮偶尔内双,还躲在眼镜后面,时不时照镜子我都被自己吓一跳:靠,姚赫你咋长得这么奸诈!

“谁啊?我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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