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再空投了一个纸团:“每句第一个字。”于是我看见她深深地埋下头。在我这个角度看,只有一个校服领子支在肩膀上,好像脑袋被人卸了。一会,她抬头了,脖子粉白粉白的真好看,不过她没回头,估计是脸太红了。刘薇薇往身后扔了个纸条,正落在叉子桌上。正值英语课,老师顶着满脑袋乱发唾沫横飞,褐色大镜片从眉毛上端一直罩在眼袋下面。他左手举着课本,看见第二排有动静,就往下走,喷完唾沫抽空问叉子:“What happened?”手向纸团伸过去了,叉子连头都没抬,直接拎起纸团扔给我。那时候我还年轻,还很嫩,不过我机智地把纸条偷偷给了同桌。心有灵犀那么久了,默契还是很有的。他自然迅速地“毁尸灭迹”。于是,我按照大眼镜的指示,轻车熟路地来到班主任办公室。
“我错了。”我挨近班主任潇洒哥的身边,小声说。
“你又咋了?”潇洒哥停下手中的笔。
“我上课传纸条,被英语老师抓住了。”我故意轻描淡写。
潇洒哥的标准动作——靠着椅背极度地向后,于是椅子前面的两条椅子腿稍稍翘起来,潇洒极了,“不是告诉你们上课别老搞小动作吗?在我的课也就算了……你给谁传啊?”
这个不好说谎,我细声细气地说:“刘薇薇……”
“啊——”潇洒哥把椅子腿解放了。
这个“啊”是什么意思呢?它在今后的日子里无数次地出现在我和潇洒哥的对话中,是思考着下一句怎么说,还是他明白了我可以息声了?
“纸条现在在哪呢?”潇洒哥问了句仿佛无关紧要的话。他的眼神那么忧郁,那么纳闷。刘海有点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