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只是一条平凡的红鱼(2)

北野武本人也是一个“会办事”的人,他在《红鳉鱼》中扮演落语大师立川谈志。北野武本人就出身极其贫穷,父亲是个赚不了多少钱的泥瓦匠,还和妻子的女友出轨,他一直在最底层长大。

也许正因为如此,北野武成为东京最有性格魅力的野性男人,他酷爱开玩笑说脏话,当导演做综艺节目还演戏,他甚至还拜真正的落语大师立川谈志为师。只不过谈志大师素有知人之明,他劝北野武不要学相声,应该去做幕后,从此世界上少了一名单口相声演员,多了一个电影大师。

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很多,只有特别聪明的人才能悟到人所不能悟到的东西,就比如从前的谈志大师说到的关于单口相声这一门技艺的奥妙。单口相声就是为人群之中90%的人生失败者服务的,逗他们笑,给他们安慰。谈志对于人生犀利的看法以及自身精准的定位,只有极聪明的大师才能悟到啊。

但仅有聪明是不够的,许多聪明的人容易浮躁,而要在生活里沉下去就只有在无尽的琐事里,在长久的对于生活纹理的触摸之后才能懂得。数千年以来,农业社会最常见的训练方式就是师傅带徒弟,看上去是在教导一个人掌握“会办事”这项技能,事实上是日常生活里的“修行”,就是要在贴身的事务里让你磨去浮躁,在繁琐里去芜还真,接触到生活真正的命门。

从前的师徒制虽然颇多专制,但也有它的奥妙。首先将你培训成为一个“会办事”的人,有眼力见儿,有抗挫力,有分析能力。如此,哪怕你没有才艺的天赋,也总能在这个世间安顿下来,并且还混得不错——这也就是谈志训徒的“红鳉鱼”哲学:“鳉鱼就是鳉鱼,再努力也成不了金鱼,但也正因为这样,你才如此讨人喜爱。”

这世界,有人天生是金鱼,有人天生是鳉鱼,有人有可能从鳉鱼变成金鱼,在一切没有落听之前,要非常努力地寻找自己的方向,谈志提出了他的两个底线:

1.绝对不要嫉妒别人。

2.但也绝对不要轻易低头。

生活不易,成长很难,既要直面现实,在现实里勇猛精进,为自己找出路,又要学会真正接受自己,意识到自我的局限。

这是谈志所认识到的人生的奥秘:我们大部分的人都不是天才,就算真的认识到自己只不过是一条平凡的红鳉鱼,我们也有资格平静而骄傲地活下去。也许,这才是生而为人得到的最大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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