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依雯几次都把目光伸向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是有,可那些人跟她没关系。
晚风吹打着树叶沙沙作响的时候,江长明回到了医院。林静然的话像一把刀子,刺痛了他。他像个逃兵似的从林静然的抱怨中逃出来,一时之间步子不知该迈向哪。他懂林静然的心思,知道她为什么发怒,更知道她为啥要把沙沙的事说给他听。但这不可能,林静然是白洋的表妹,跟他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他从没动过歪脑筋。但对沙沙,他的感觉却有些异样,怪味得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按说这更是不可能的事,沙沙的极端性格在师兄妹中间是出了名的,她是个做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女人,疯狂起来五头牛都拉不回。江长明清楚地知道跟沙沙不可能有结果,或许,她跟任何男人都没有结果,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受她折磨。
江长明摇摇头,想把不切实际的想法轰了出去,眼下要紧的是照顾好师母。回到病房,他却发现幼儿园的人坐了一屋子。江长明随便找了个借口,又来到院中。望着满天繁星,他忍不住想起白洋来。如果白洋在,此时他们一定会相拥着坐到梧桐树下,他会指给她哪一颗星星是自己,哪一颗又是爱着的人。
医院的夜晚寂静而冷清,白日生生死死的喧嚣仿佛被夜幕轻轻盖了起来,夜晚给了人喘息的机会,无论是病魔缠身者,还是为他们的病牵肠挂肚的人,这时候都能缓下一口气来,夜晚在生死面前居然也有这般神奇的作用。江长明兀自发了会呆,忽然想起肖依雯下午说起的那个联谊会,与其让夜晚折腾得坐立不安,还不如去那儿散散心。他跟一楼的值班护士问清了地儿,便循着指示牌找到了顶楼。
肖依雯孤单地坐在灯光下,面前是随手叠起的一堆纸鹤。江长明走过去,轻轻叩了下桌子。肖依雯抬起头,目光跳了几跳,旋即又冷冰冰熄灭了。
“这儿好冷清。”江长明没话找话,他弄不清肖依雯怎么连屁股也不动一下。
“热闹的地方到处都是,没人强迫你留在这儿。”肖依雯低着头,手里摆弄着她的纸鹤。
这话有点呛,江长明顺手捞过一把椅子,靠着肖依雯坐了下来。
肖依雯往边上挪了挪,继续摆弄她的纸鹤。
江长明有点尴尬,后悔不该冒冒失失闯到这儿来。正要起身离开,肖依雯说话了。
“江大主任的夜生活一定很丰富吧?”
江长明以前担任过沙漠所科研部的主任,这个小官他自己都忘了,肖依雯却突然地又提起来,看来师母告诉她的还真不少。
“我害怕夜晚。”不知怎么,江长明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声音一落地,他便感到后悔,他跟肖依雯还远不到说这话的份上。
出乎意料的是,肖依雯突然抬起身子,一把打开桌上的纸鹤,噔噔噔走了出去。望着洒了一地的纸鹤,江长明有点摸不着头脑,今儿这是怎么了,哪个女人都冲他发火!
闷了一会,江长明跟出去,肖依雯的脚步声已到楼下,等他走出楼门洞,肖依雯已站到了梧桐树下。她的身材颀长,曲线曼妙,透过黑夜,江长明看到的是跟白日完全不同的肖依雯。白日的肖依雯是典雅的,庄重的,矜持得像古典淑女。而星光下的她多了一层时尚的光芒,夜幕又让她变幻出几份扑朔迷离的美感,不知怎么,江长明忽然就想到性感这个词。
他一时有些却步,不知该不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