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的一部分

对于这次事故,我周遭的人通常会试着寻找不同的解释。我自己觉得没有其他解释。它了不起就是一次伪装的意外——或许其实是一场失败的自杀,但我活下来了,就那么简单,虽然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有些朋友说,经过这次的创伤经验后,我发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有益的世界。他们觉得,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人生变得更好了。我并不这么认为。我不觉得我的人生变得比较好。正好相反吧!因为我从此有了一张要命的脸啊……直到今天,当我在镜子里看到这张脸时,还是会常常笑出来。

这场该死的意外后,我酒喝得比较少了。但是在康复治疗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期间,我有几个晚上还喝得比意外发生前多出两倍以上,甚至还因为喝酒喝到肝病发作……可是那又怎样?我还是喝个不停。而且我告诉自己:“小武,你别担心,我会慢慢地杀掉你……”当时我觉得身体很不舒服,而这一点也反映在精神状态上。我想,我也是在做给那些亲朋好友看。我想要他们的注意力,却不要他们的怜悯。我想要让他们看到、向他们证明:在内心深处,我还是同一个人。不过,有一点倒也是真的,那就是意外之后,我别无选择,被迫减少喝酒的量。

从那之后,我必须注意身体上的不适,它们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连电影也受到影响。这场意外彻底改变了我身为演员的表演方式。因为这场车祸,我必须去控制并准确掌握全新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表现方式。除此之外,我走路变得有点跛,因为我有只腿比另一只短了一点点。

再来是,半边面部麻痹让我无法正确地说话。我没办法好好地发出某些音,比如“pa pi pu pe po”,或是某些字。不过,这就是现实。我接受了这一切,而且无论如何,还是继续工作。

总之,我不是一边想着工作一边接受治疗。治疗我的,正是工作。我努力让自己在面对工作时绝不退缩。就我来说,这是好好安排并平衡生活的最好办法,把行程维持在类似意外发生前的密度。

甚至,我们可以说,这场意外以某种方式撼动了我的人生……那是一种正面的方式吧,有点像1945年“二战”结束时的日本—都已经趴到地上了,只能重新出发……当然,意外发生后,我喝酒开始有节制,也停掉以前偶尔会打的高尔夫球。在复原阶段过后,我开始积极重拾踢踏舞,不是把它当成康复运动,而比较像是乐在其中的嗜好。要不是这样认真跳踢踏舞,我大概永远不会有意愿拍摄《座头市》吧。就这样,踢踏舞引领我往好的方向前进,还帮助我保持身材,不管是对身为演员或导演来说都一样。

而且,我喜欢工作。我讨厌把时间浪费在沙滩上放松、喝酒、打高尔夫,或是闲闲没事干,比如去夏威夷。这种情况会让我紧张,而且可能会让我烦躁到最高点。我只要动手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得到具体的结果,还要讲究速度和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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