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主张 8

半小时过去,我一无所获。又过了一个钟头,我还是没发现合适的人选。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十点十二分。我懂得明日何其多的道理,但这事绝不能拖到明天。

前方有片草地,那里聚集着大量的旅客,他们都是乘坐夜间车的打工仔,因为候车室没有多余的空位才选在这儿休息。几个工友借着路灯的光线在那里打扑克,一些民工兄弟的孩子四处乱窜,他们的父母根本不在乎孩子是否会走丢,而是在那里卿卿我我。草地上堆满了垃圾,当天的报纸、吃剩的瓜果、抽完的烟盒、被捏扁的饮料罐,清洁工根本忙不过来。每过一会儿,耳边都会传来吐痰的声音,甚至有人站在灌木边上撒尿。

有人在碰我的胳膊,那是只很脏的手,被香烟熏黄的手指上还沾着鼻涕。

“滚开。”我没空理会身后的流浪汉。今天不是圣诞节,我也不是派发礼物的使者。

那家伙竟死皮赖脸地绕到前面,挡住了我的去路。路灯下的他披头散发,穿着一件脏到发霉的绿色外套,这衣服完全不合身,不知是在哪儿捡的。脚下踏着一双50年代的解放鞋,鞋面上满是泥巴。他的嘴很臭,我屏住呼吸侧身避开,谁料他就像沾在头发上的口香糖一样,紧追着我不放。

比起刚才的那帮小乞丐,这人倒真的很需要钱。我向他投降,丢了五块钱在地上。本以为这就算完了,谁知他又追上来,在我面前磕了两个响头。

“滚开吧,滚……”我突然注意到他那张脸。不经他同意,我就抓住他的肩膀,蹲下身看着那张满是胡须的脸。从年纪来看他至少三十五岁,也许是这身装扮让他看上去有些老气。他的眉毛杂乱,嘴唇干裂,脏兮兮的脸被冻得硬邦邦的,看上去毫无血色。他两眼无神地看着我,什么话也没说,就像个玩偶似的任我摆布。

布满虱子的乱发被我推到一边,我一遍又一遍是打量他的五官。没错,这个流浪汉的鼻子和嘴以及脸部的轮廓都与我接近,只需做次眼部手术就能瞒天过海了。太棒了,真是天助我也!

为了防止他是个哑巴,我特意让他说两句话来听听。他的声音沙哑无力,还有点大舌头。这些都是小问题,除我和老张以外,没人知道老板的声音。

“我给你五万块,帮我做一件事。”

他根本没问是什么事,立刻连连点头。对这个人来说,五万人民币就是个大数字了。

我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查询台问了几间医院的电话号码。挨个打过去,接线员都表示整容室的大夫明天才上班。询问整容费的问题,对方也不清楚,但每个人都说他们那里的费用是全市最低价。

挂上电话,我给了流浪汉五百块钱,让他去洗个澡,剃掉胡子,再买套像样点的衣服。随后让他明早六点半在酒店门口等我。离开之前,我警告他,这件事不许和任何人提起,否则交易就作废,他像是见到救世主一样,频繁地给我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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