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样的方式重逢(1)

从私人角度来说,李哲现在确实很想亲眼看一下章凡口中“笑起来像天使,凶起来是野兽”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够令章公子曾经魂牵梦萦、穷追不舍,现在却又恨之入骨;从公事角度来说,他也得见她一面,以章凡代理律师的身份。

所以他又来到了这间咖啡厅,挑一个易于观察她的位置,在绵绵咖啡香中等待她的出现。直到他腕表的指针缓缓从6爬到9的位置,她,还是没有出现。

难道她已经从这里辞职了吗?李哲只好拨电话给章凡:“她不在咖啡厅,是不是知道自己闯祸了就辞职了?”

章凡想了一下然后说:“她只有二、四、六才在咖啡厅上班。今天周三,她应该在mazzo酒吧。”

“她在酒吧干什么?”李哲失笑问,“酒吧里也能拉小提琴?”

章凡卖起了关子:“所以说这女人具有多张面孔呢,你去了就知道了。”

李哲找到了章凡说的那间酒吧,刚推开酒吧大门,热情似火的音浪似汹涌澎湃的潮水席卷了他。他很少来这种地方,此刻不仅眼睛被闪烁的五彩光线耀得缭乱,耳膜也被嘈杂音乐刺激得阵阵发痛,他准备抽身离去,明天再见她也不迟。

可是,也许只是一刹那的回眸,也许只是一秒钟的定神,他仿佛被人点了穴,突然之间像被钉在原地,迈不开脚步。他看到一个女人,一个在舞池中摇曳的女人。她舞动着妖娆的身躯,红色的薄纱随着她的身体起舞,火红色彩耀眼夺目,艳丽精致的流苏在脚踝边飞舞,如同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他如同着了魔般,目光紧紧盯在她脸上。六年了,那个在他生命中消失了六年的女人,再一次出现了。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目光,缓缓走向后台。李哲如梦初醒,快步走到她身边,生怕她再次消失似的抓住她的手臂,唤出心里百转千回的名字:“小红豆。”

她回过头,浓艳的妆遮住她的本来面貌,更看不清她的左眼角是否有颗泪痣。第一次看到那颗痣时,李哲还以为那是一只小虫,他小心地伸手去拂,她笑嘻嘻地拦住他:“傻瓜,那是一颗痣。”哦,那时候,那时候的事虽然都历历在目,但毕竟现在早已经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的表情一点都不像他想象中的欣喜,甚至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她满脸茫然地问:“你是谁?”第二章以这样的方式重逢“常笑,我是李哲。”他换了一个名字称呼,试图唤起她的记忆。

“我是叫常笑。”她说,“可我不认识你啊!”

“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十三岁时我们就认识……”他摇着她的手臂,恨不得将满满当当的回忆捧到她面前。

她依然平静如水,任他一个人激动万分也丝毫不动声色,她说:“拜托,你可不可以放开我?如果有什么误会需要解释,让我卸了妆再出来找你,OK?”

说得合情合理,他找不到反驳的话。他的手指骤然松开,她轻巧地转身,目光轻轻掠过他,没有波澜起伏,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她再一次在他视线里消失。如同六年前在机场,他多希望内心纠结的不舍可以化作一根绳,可以阻止她每一步迈出去的脚步。

可当时的他,空有一腔热血,连他的衣食学费尚且需要人资助,又何谈庇护她?于是他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不见。他以为即使天各一方,但千丝万缕的联系总会存在的。他想过几年之后她学成归来,两人相对也是无言;他想过那难耐的寂寞会让他们各自有新的归宿。他只是没有想到,她这一走就杳无音信。李哲能够追逐的,好像永远只有她的背影。

回忆如果只有一个人支撑,再多的美好、再深的刻骨铭心都会变得模糊。她离开之后,常家那一幢精致的别墅仿佛失去了灵魂,迅速黯然下去,即使里面依然是灯火辉煌,可对于李哲来说却已经变得如同孤茔般冷清,李哲的母亲很快带着他搬离。繁忙的学业,忙碌的工作将一切过往统统埋葬,很有默契般,李哲再也没有提过“她”,方文静也再也没有说过“他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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