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古传媒集团是全国知名的传媒企业,改成股份制后,中层和高层之间的福利待遇差别很大,高层的住房标准是五室三厅两百多平方米的复式楼,而中层只能住一百多平米的普通三室二厅,每个高层都配有奥迪A6轿车,比他们所在的运河市市长的车还要高档,但中层没有,像他这样管理一个部门的伪高层也没有。卓嫣然早就想拥有一辆私家车了,前段时间为他搞夫人外交时,还一再叮嘱他,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可是,他还是失败了。
在他这个年龄,事业的危机很可能还会引来婚姻的危机。卓嫣然是个大美人,又是个特功利的女人,功利而又有美貌,就有可能红杏出墙,甚至是破墙而出。这几年,他在事业上停步不前,她就常骂他是“窝囊废”。他真担心家庭发生变故啊!
他越想心中越悲,不知何时泪水已布满脸庞,连陆思逊进了他的办公室都不知道。
“你还老泪纵横啦!”陆思逊在他桌边笑道。
“没有啊!”林正英抹一把眼泪说,“一粒砂子掉进了眼里。”
“是啊,春天砂多,‘长使英雄泪满襟’啊!我们做人事工作的也很无奈呀!”陆思逊继续笑道。
林正英看他一眼说:“你自己也落选了,还这么乐观。”
“不乐观又能怎样,僧多粥少,肯定有人会落选,做人事工作时间长了,看多了眼泪,轮到自己时,也就不流泪了,走,吃饭去,我请客,一醉方休。”
林正英这才记起,已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他只得起身与他一起出门。
在集团门外的林夕大酒店,三杯酒下肚,陆思逊的牢骚话就来了。他这次竞聘的是集团分管后勤的副社长,但这个岗位现在被保卫处的处长齐人福占有了。
“齐人福是个什么东西,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享齐人之福’,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甚至都飘到联合国去了,这样的人都能升职,真是羞死我了。”陆思逊端着酒杯醉醺醺地说。
齐人福的确是个名声不大好的人,在集团的中层干部中是个另类,如果说林正英、沈慕清、陆思逊这些中层干部都是书生型的话,他则是流氓型的,可是,生活之中有种怪现象,是书生不能成事,而流氓可以成事,因此,深得集团高层的喜欢,虽然与他们是同一年招进集团的,但比他们都混得好。
说他彩旗都飘到联合国去了,则是集团的一个经典笑话。去年,他陪同社长刘鑫去美国纽约参加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安排的一次传媒考查,晚上一个人偷偷出门搞活动,到娱乐 场所找小姐,他看中了一个金发女郎,人家要价四百美元,他英语不大好,听成了四拾美元,心想,四拾美元折合成人民币才320元,还挺便宜的,当即同意了,完事后,人家说是四百美元,把四百的英语单词连说了三遍,他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听错了,可他身上只有二百美元,这下可麻烦了,人家不让走,娱乐 城的打手们立即把他控制起来,让他打电话找人送钱来。无奈,他打社长刘鑫的手机,可打不通,他只得打组委会的电话,让工作人员找刘鑫,最后是刘鑫给他送钱去,才把他救出来。这件事传到集团后,成了一大笑话。奇怪的是,回国后刘鑫并没有处理他,据说是因为他给刘鑫拉过嫖,有把柄在他手上。
听了他半天的牢骚话,林正英举杯揶揄道:“刚才还说轮到自己不流泪,看来,春天的砂确实‘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陆思逊憨憨一笑,喝一口酒说:“我们都是人到中年的人啦,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都指望着我们升职,能开上小车,能住上大房子,能多拿钱养家,集团四年一换届,下次能不能排上队还是个问号,这事搁谁心里都不好受,说不流泪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