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 第 二 章(5)

只听鬼子在窗外喊:统统地出来,共匪的干活,杀了杀了的有!

喜鹊娘慌乱地拽下头巾塞住了天胜哥的嘴,天胜哥的脸就顿时憋成了紫青色。天胜哥暴露了实情,满屋里的恐惧就如黑色的气流在惊颤颤地波动!所有的目光都惊惧地盯住天胜哥,恨不得把他立即掐死保住大家的命。可天胜娘不允许人们用这种目光看她的儿子,更不允许喜鹊娘如此无情地捂住天胜的嘴,她知道这样捂下去,天胜将会一命呜呼。可是,一条小命和一百六十条命是什么样的比例?目光与目光就叮叮咣咣交战起来。天胜哥两眼翻白,大有窒息的可能,天胜娘以母亲的本能开始了“护子战斗”,只见她使劲揪住喜鹊娘的头发让她放开天胜,可喜鹊娘意志如铁!俩人在无声中肉搏,喜鹊娘的头发被揪下一撮,天胜娘的脸被抓出了五条血痕。两个女人的眼里都淌着泪水,就像上演一场无声的皮影戏。就在这时,疲惫的娘就使劲地拍我的屁股要我哭,向鬼子表示月房的特征,我就当机立断地哭出来给日本人听。就听一个中国人说:“太君,月房的免进,遭血灾大大地不好!

门就稀啦着不再响了。只听说:给我统统地烧了烧了的!

接着浓烟滚滚,火光四起,毛驴在圈里愤怒地蹦跳,仰头长啸。一时间整个梨花庄汇成了一片火海,人们在屋里呜呜哇哇地哭了,所有的人都没有打算继续活着出去。然而火势蔓延了全村独独没有烧掉我出生的这孔破窑,我的出生救了村里一百多个妇孺,我不知道这是一种偶然的幸运,还是冥冥中上苍的眷顾。总之,人们对这孔老屋充满了崇敬,为了它卓著的功劳,起名叫“长生土屋”。

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小花蛇就消失了。这种突兀出现的状况,全家人作了时间不短的思考和全方位的探讨。那一年恰好是蛇年,我属蛇,如果正常的出世我该属马。奶奶说,本该属马的人抢荒拾忙来到世上属了蛇……声音放慢时,眼神里灵光一闪,奶奶面部表情出现了大面积的惊诧。

娘说怎了?奶奶摇摇头说不怎。聪明的娘突口而出:莫非是花蛇转世?

奶奶立即捂住娘的嘴说,天机不可泄漏!然后奶奶自言道:可惜是条冬眠的蛇。

家人虽然心照不宣,但基本认可我是花蛇转世这种推理,否则那条美伦美奂,通晓世情的小花蛇哪里去了呢?再后来每当我哭闹不停,庄里也就必会出现凶险。这样的状况出现过几次后。家人的推理就渐次地显出了真理性。庄里人也说我是花蛇投胎。于是大家一致信以为真,我的神秘也便与日俱增。

每天早晚,村里各家各户必有人来“长生土屋”探信。若我安静,就皆大欢喜,若要哭闹,人们就惊慌失措准备出逃。渐渐地我被村人神化了。我成了村里人生死祸福的占卜师。带着神秘色彩的我,在一天天的成长中,享受着不应有的待遇。娘抱着我从村街上走过,人人都会逗我玩,手头若有现成的吃食没有人会在我身上吝啬的,若没有多余的吃食,从自家孩娃手里夺下来也先紧着我。娘完全因我的存在而自豪,我是一个小孩吗?其实他们都把我当神来看,因为我的“喜怒”性命攸关呢!

这年盛夏的一天,我终于失职了。许是在人间沾染了凡俗之气,把仙骨灵气滤去,自顾贪玩忘记了军机大事。鬼子大扫荡,包围了梨花庄,把一村人围在了河底湾,原因仍是爹的余患未消,自从爹失踪后,听说鬼子的营地不断出现偷袭。鬼子找不到线索,只好拿梨花庄开刀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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