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张甲洲是黑龙江省巴彦县人,1931年上半年从北大转来清华,是一位干练的共产党员。他性格豪爽,长得高大健壮,大家都叫他“张大个”。他同胡乔木的温雅瘦弱适成对比,但两人成为好朋友,互相配合,相得益彰。在胡乔木鼎力协助下,一所平民夜校很快就办了起来。夜校除吸收校内职工和职工子弟外,还吸收校外的农民和农民子弟。按照不同文化程度,夜校分了好几个班。胡乔木除自己承担教学任务外,还请一些同学教课,后来成为著名学者的季羡林(时为外语系学生)就是其中的

一个。

通过民众夜校,不但传授了文化知识,传播了革命思想,还团结了校内外的工友、农友,发展了组织。胡乔木在夜校学员中发展了好几个团员。后来,在周围农村建立了两个团支部,在清华校内职工中也建立了一个团支部。地下党团员同清华的门卫也建立了良好的关系。1932年,张甲洲就是得到清华门卫报警,得知当局即将来抓捕他的消息后逃走的。

胡乔木除了办民众夜校外,还是革命刊物《北方青年》的主要撰稿人之一。《北方青年》是清华大学党支部用“朝曦社”名义出版的刊物。李乐光主编,殷大钧负责出版发行事务。刊物在学校印刷厂印刷,出版后分赠进步同学,一部分送到市内东安市场等地的报刊摊上代销,同时还办理邮购。刊物发行到保定、天津、邯郸等地,在华北青年中颇有影响。在敌人眼皮底下作战,刊物带点灰色,题目与正文往往不合,作者用假名且常常变换。胡乔木在上面发表过不少文章,其中有一篇题目是《中国的赤祸问题》,实际讲的是全国各地苏维埃区域扩大的情况。老同学回忆:“胡乔木写作极快,随时随地能写出一篇文章来。一次,他正盘腿坐在草地上看书,有人持稿纸约他写一篇短评。他叫来人坐下等一等,取过稿纸,用书垫着,放在膝盖上,写将起来。一会儿就写完,交来人带走。”

在清华,胡乔木尽其所能地开展各种革命活动。季羡林以亲身经历作过这样的忆述:

我认识乔木是在清华大学,……当时他正在从事反国民党的地下活动(后来他告诉我,他当时还不是党员)。他创办了一个工友子弟夜校,约我去上课。我确实也去上了课,就在那一座门外嵌着“清华学堂”的高大的楼房内。有一天夜里,他摸黑坐到我的床头上,劝我参加革命活动。我虽然痛恶国民党,但我觉悟低,又怕担风险,所以,尽管他苦口婆心,反复劝说,我这一块顽石愣是不点头。我仿佛看到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光。最后,听他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我的房间。早晨,在盥洗室中我们的脸盆里,往往能发现革命的传单,是手抄油印的。我们心里都明白,这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没有一个人向学校领导去报告。

在这种地下的秘密活动过程中,一点点细小的疏漏,都会惹出极大的麻烦。

有一次,在不经意间出了事。那时清华学生盛行在小山坡上搭帐篷睡觉,胡乔木野营露宿时丢了一条毯子,向学校警卫报告了。白天,胡乔木去香山同慈幼院团支部书记会面。这时一位农村团支部书记到清华找胡乔木。警卫刚听过报警,怀疑来者是个小偷,问他话时又吞吞吐吐,于是把他捆起来打。那个书记忍受不了,把团的活动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胡乔木在校外,事后才知出事。

不幸中之大幸,当时的代理校长翁文灏是个自由主义者,采取息事宁人态度。过了几天,他把胡乔木找去谈话,对胡乔木说:“学校好比一个戏台,谁都可以到这个戏台上来演戏,但是你们不能把这个戏台烧掉。烧掉了戏台,那就什么戏也演不成了。”说完拿出一张名单,交给胡乔木,说:“最好你跟你们的组织讲一讲,只要你们不破坏学校,学校也不为难你们。”

不过,到了1931年暑假,胡乔木还是被北平市公安局以“共党主要分子”密令缉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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