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天翊不苟言笑地道:“多谢郡主。”
“你娶妻了没?”月映兴致勃勃地问,金色的柔发波浪般卷起,招摇地荡向了少年皇子。
“我……有媳妇儿了。”牧云天翊不及推敲她的话,立即答道。
“是谁?”月映凶巴巴地说道,秀眉拧在一处。
牧云天翊道:“你又不认得。再说,我是来寻你家大人,请郡主自重。”
月映鼻子一抽,两眼圆睁,牧云天翊正怕她发狠,忽见她夹了夹马腹,恼怒地掉转马头。他多看了两眼,唇角露笑,风翔云在身后淡淡地道:“你不是有媳妇了吗?”
牧云天翊斜睨他,“跟你说也白说。”纵马往汗王的金帐赶去。风翔云经过郡主身边,瞥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月映郡主没好气地说。
风翔云忽然兴起,凑近脸道:“我没媳妇。”
“滚!”月映扬鞭,忘了鞭子只剩半截,凉凉风过扑了个空。
风翔云回首朝她笑了笑。月映吹了声口哨,四面涌出十来骑蛮族卫士,把两人团团围起。带二人来的守军急道:“郡主,不可——”
牧云天翊不动声色看向风翔云,道:“你也会吹口哨,不是吗?”
一声哨响,凶恶的六角牦牛与盘域庞大的身躯出现在众人视线,杀气腾腾。众卫士惊骇莫名,不觉倒退了几步,月映还想逞强,看见瞎眼的六角牦牛又有几分犹豫。
又有几骑飞掠而至,领头的正是辉玛汗王长子乌里克。
“月映,随我一起见父王。”大王子乌里克年约三十,浓眉大目,唇上两撇胡须,穿锦袍,系弯刀,英气中别有股尖锐的狠劲。他拉走月映郡主,忽地又回头,对牧云天翊随意地道:“你是那个什么三皇子吧?父王在帐中等你,快点去。”
风翔云望了两人在簇拥下离去,轻声对牧云天翊道:“师父让你来这一趟是对的。”
汗王金帐里坐满了宛车的贵族,他们饰了狮须豹尾,身披貂狐锦袍,剽悍野性中带了华贵之气。辉玛汗王坐在象牙胡床上,额间挂了一颗熊牙,瘦长的脸上有几道凄厉的刀伤,劈得右眼歪斜了少许,为面相增添了桀骜与凶狠。他始终在笑,眼角拉长了,霸气就减弱几分,透出不和谐的喜乐,令人猜度不到他的所思所想。
牧云天翊进金帐时,阳光正打在汗王的身上,平添威严。少年皇子的脚步顿了一顿,像是想看清眼前的王者。乌里克伴在汗王身侧,见状笑道:“我宛车汗王,当受叩拜之礼。”
牧云天翊微微色变,辉玛汗王不过是大端诸侯王,见了他这个皇子,平起平坐就算了,绝无让他叩拜之理。如果他是代父皇来巡帐,辉玛汗王甚至应左跪而拜。
此时汗王但笑不语,牧云天翊胆气一壮,微一欠身,道:“大端皇三子牧云天翊,见过汗王。论辈分汗王居长,小侄就是行礼也无妨,只是……”他注视汗王,不再说下去。
“乳臭未干的小儿,敢在汗王帐下放肆!”乌里克傲然骂道,“草原几百里内,谁见了我父王不拜?”
牧云天翊坦然道:“九州几万里,我只拜大端的君王和……德高望重的老者,大汗貌若壮年,岂可言老。”
“你……”乌里克拔出佩刀,钉在案上,“再不跪,这案板就是你的下场!要不要试试?”
诸贵族暗自偷笑,等着看牧云天翊屈服的好戏,帐内气氛尴尬。皇子身后的风翔云冷笑一声,众人眼一花,他已拈了七支箭搭在弦上,淡淡说道:“士兵进帐之前,我可射杀七人,你要不要也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