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诧异道:“令尊……的坟?”
陆元青微笑反问:“不然大人以为是谁的?难不成是我自己的?”
虽然陆元青说的是开玩笑的话,可是沈白不知何故却觉得浑身不对劲起来,回想起刚刚触碰他手指的感觉,更觉得他的体温低得吓人。
正在此时,韩千芝推开门走了出来,她的面色有些苍白,缓步走至陆元青等人面前肯定道:“虽然女尸的下体被利器划得面目全非,但是经过我的检验发现,死者死之前并没有和人行房或者被迫行房的痕迹,还有就是……”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陆元青慎重地道:“死者已有一个半月的身孕。”
最后一句无异于一声惊雷,炸得几个人瞬间七零八落。陆元青只是微微地弯起嘴角,看来他的猜测一点儿都没有错。
最吃惊的还是胡二,他验尸多年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还是当着新任县令沈白的面,一时间只觉得脊背发凉、汗如雨下。
陆元青却是对他一笑,“胡二也不必惊慌,汴城韩先生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你验不出,她却能验出,并不说明你不用心,只是她实在高明罢了。”
韩千芝奇怪地看了陆元青一眼,才温言解释:“家师曾授予我一套引针测体之法,该法十分隐秘,嘱我不得在外人面前展示,所以我刚刚才冒昧请各位暂时回避。其实女尸有孕时间甚短,普通勘测之法确实无法检验,所以仵作没有验出也不奇怪。”
沈白似漫不经心地走至陆元青身侧,低声问道:“元青如何得知韩小姐有这种奇艺在身?”
陆元青“唉”了一声,“我并不知情。我只是觉得汴城韩先生好大名气,试试看罢了。”
沈白闻言刚要皱眉,又听陆元青语气有些无奈地道:“大人又在疑我了。”
沈白悄悄皱眉的动作猛地顿住,因为停得过于突然,所以面部有些止不住地抽筋。
陆元青又恳切地道:“大人为国为民,日理万机,已经极为辛苦,如果每日还要担心在下的行踪,那在下也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所以……”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轻轻地展开,正是沈白聘任陆元青入衙门为师爷的盖印文书。
陆元青将文书递向沈白,“在下不才,承蒙大人知遇,却无法再替大人分忧左右,着实惭愧,聘书奉还大人,在下即刻就走。”
沈白瞪着那文书呆住了,他并不是想要这种结果,他只是想要搞清楚陆元青的来历罢了。好吧,他承认他的好奇癖又发作了,但是陆元青这般咄咄逼人的态度也是令他始料未及。
要低头吗?要放弃吗?沈白犹豫了片刻才激将道:“沈某本以为元青是严谨有则之人,如今此案未了,竟是要走了吗?”
陆元青却欣然道:“大人错爱了,元青本就是四处漂泊之人,今日在此,明日就不知身在何处了,大人所以为的,在下本就做不到。况且我本也不是官府中人……我其实随时都能离开的,不是吗,大人?”
明明他说得没错,明明他的态度很谦和,可是沈白就是知道他在挑衅,或者说要他一句承诺。给还是不给?
沈白深吸口气,终于一叹道:“我沈白从前竟从来不知和一个聪明人讨价还价竟然是这般艰难的事。”
陆元青一笑。
“好!”沈白爽朗一笑,“从今以后,我沈白绝不再查元青的来历行踪。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我沈白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