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说几句得罪人的话:年轻往往是幼稚的,但是,年轻正是金钱社会需要的沃土。金钱社会最大的希望就是人人都是没有脑子、没有判断力的傻瓜,只会跟着被金钱操纵的媒体、被金钱控制的舆论而疯狂地消费,大把花钱,今朝有酒今朝醉,追赶每一个时髦,为自己的每一个落伍而痛苦,在赚不到想象中的大把金钱时,成为疑似精神病患者。但这还没有到头。人毕竟是要老的,于是,老一点的人便开始更加疯狂,拼命抓住青春的尾巴,用各种装饰、各种药、各种手术把自己假扮成年轻人,60岁的人竭尽全力地装成少女。
与年轻相关的另一点是瘦,再加上苗条和曲线。于是,为了瘦也能疯狂,胖一点也能疯狂。甚至很多人为此而把自己饿死在富裕中,像卡朋特、戴安娜那样得了厌食症。她们疯了,看到这种消息的穷人也疯了,他们都为“一亿精神病”添了砖,加了瓦。
全球一体化的媒体,以最快捷、最方便的方式,把每一个普通人都放在与世界顶级标准相比较的天平上。本来小镇上学校里的班花、校花,足以骄傲得像一只凤凰,但是,在巴黎、罗马等的世界标准面前,班花、校花终于感觉到自己是一只土鸡,并为此而痛苦、疯狂。
一切都需要钱,赚钱也不得不疯狂。流水线不停地在前进,赚钱的人像机器一样不能停;办公室是开放式、敞开式,老板或监工一眼就能看到全部,即便你再厌恶,也要装出卖力工作的样子;推销员为了诱人买一点东西,装着笑脸同每一个陌生人搭讪,却频频遭遇冷眼,除非练就一身传销学校传授的厚脸皮功夫,不疯才怪;这个社会鼓励大家在赚钱面前要自信,但绝大多数自信都变成自大,同时没有了自尊;当自己不能“成功”的时候,扮演别人的成功、羡慕别人的成功变成自我安慰,变成疯狂的粉丝,以为偶像的成功真的就是自己的成功。这种蔑视自己、羡慕他人的生活,让粉丝变成演员,应验了一句老话:“演员都是疯子”,连偶像也是演员,一起疯狂。每个人像动物找食一样,每天睁开眼爬起床,所有的事情就是找钱。
金钱就是“现代人”这种动物的食物,还永远处于匮乏之中。在金钱的饥饿中,金钱社会的奴隶们抛弃了一切,为了金钱、为了活命而疯狂。如此说来,“一亿”精神病患者,可能还少算了。南宋有个名叫陈亮的人曾经说:“大凡致富之道,当先去其五贼。五贼不除,富不可致。”所谓的“五贼”是什么?陈亮说:“即世之所谓仁、义、礼、智、信是也。”为了发财致富而将“仁义礼智信”称为“贼”,只有抛弃了“仁义礼智信”才能发财,这不正是当今中国社会的写照吗?
中国古代社会从来没有让陈亮的思想变成主流,即便生意人也很清楚地知道,“仁义礼智信”是长久发财的必然之道,抛弃“仁义礼智信”而发财,只是对财富穷凶极恶的抢劫,必定不能长久。当今的中国,不过是倒退到南宋陈亮的脑子里,那个不被中国传统接受的荒诞思想,有人居然称之为“先进文明”。
致富是每个人的向往和权利,我们的确不需要等级制度让一部分人注定永远做穷人。大多数中国人也不会像等级制度的下等人一样不思进取,这是中国的活力所在。但是,“人人平等”的正常社会应该在公平地满足人们基本生活的情况下,允许人们每天做一点不为赚钱的“人”的事情。
我们的快乐应该像自然界一样需要多样性,不能把金钱变成快乐的唯一内容。而这个心愿是金钱社会不需要的。因为,如果人们可以忘记金钱,金钱社会将失去它的奴隶。
金钱社会把大量的金钱直接送到金钱奴隶们的美梦中,他们的黑夜梦、白日梦中,总是有多得数不清的金钱,如雪花飘落。醒来的时候,美梦还是热乎乎的,所以雪片都融化了。金钱社会以自由的名义,把金钱当成赛狗场的诱饵,每个参与者都为之疯狂。甚至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只引诱赛狗狂奔的电动兔子是假的,不能吃。
为金钱而疯狂,是金钱社会最乐意看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