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正好是周末,不用上班。父母不在,我独自在家里当了一个上午的游魂野鬼,直到肚子饿得不行、咕咕乱叫了,我才有气无力地爬到洗手间漱洗。
镜子中的男人,憔悴不堪。我起了自暴自弃的念头,匆匆刷了牙,用水拍了拍脸,胡茬也懒得刮了,套了件兜帽外套,穿着拖鞋便下了楼买饭。
我想我这副模样的确挺让人难以接受的。楼下快餐店的阿姨,平日都会偷偷往我的饭盒里多夹一块鸡腿,可今天不仅没鸡腿,连一块肉也很难找到了。
全是青菜的午饭,嚼之无味。
我心情欠佳地回到房间,将手机扔在床上,像鸵鸟那样一头扎进了被子里。头还是有些痛,我想我大概感冒了,要不然怎么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了呢?
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只可惜,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却怎么也睡不着。
满心满脑都是陈阳的身影,整间房也好像囚禁着我和她相关记忆的牢笼。
她用过的杯子、坐过的椅子、枕过的枕头、浇过水的仙人球、摸过的手办、看过的书籍、分享过的光盘磁带、我和她的合影、她的独照、她送我的加菲猫和轻松熊、给我织的围巾买的手套、我给她变魔术的道具、给她叠了多年的心……
一切的一切都使我无法装聋作哑,掩耳盗铃。
我和陈阳相识了十六年,也爱了十六年。时光冉冉,我并没有像别人说的那样,恋久了会像左手摸右手那样失去感觉。非要认同的话,那就是她早已成了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谁能接受得了把自己的生命割下一部分献给别人呢?陈阳要结婚的消息,无疑是一把利刃,强行断掉我的四肢,使我成为一个残疾人。
“我也喜欢你。”
“我会像唐僧取经、悟空收集龙珠、柯南寻找真相一样找到你。”
“他是我哥们,我最好的哥们。”
“杨杰你要恭喜我呀,我找到真爱了。”
“这世界没有谁离不了谁,可能你现在接受不了,等过段时间,你就会觉得你跟我其实更适合做朋友。”
“我们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见面了好吗?我们从现在开始就当作陌生人。我们删了对方的电话、QQ、人人、微博……不要再联系了好吗?我们分别去过各自的生活好吗?求你。”
…………
陈阳。我知道她不可能跟我在一起,也知道她终究会嫁给别人,但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我还是难过得不能自已。曾经的我,还是低估了她对我的影响力。
陈阳要结婚了,要和一个我不认识的人结婚了。
那个人长什么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她爱他吗?他爱她吗?她的婚礼会是什么样子?在哪个地方举行?中式还是西式?隆重还是简单?
一个个问题在我的脑海中乍现,而这些,明明都已经与我无关。
犹记得她很喜欢西式婚礼,穿着白婚纱,捧着花,听神父念着:“XX先生,你愿意娶XX小姐为妻吗?无论贫穷或富有,健康或疾病,顺境或逆境,你愿意终生和她相伴,不离不弃,爱她,珍惜她,尊重她,照顾她,忠诚于她,直到天长地久吗?”
她曾经跟我说,如果她结婚,一定要这样举行婚礼。我几乎可以看到,她穿着白婚纱,听神父念着结婚誓词,一脸幸福地对新郎说“我愿意”的样子。
“自作孽不可活。”我对自己说。
如果我没有犯下那些幼稚的错误,没有那么懦弱,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懂得拒绝、懂得追求,那么成为她的丈夫、站在她面前听她说“我愿意”的人也许就会是我吧。
可惜,这世界没有如果,现实世界也永远不存在假设。
我突然很羡慕二次元,因为开了挂的主角尽管历经坎坷但最终还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我更羡慕大雄,因为他有哆啦A梦有时光机——而我什么都没有,我活在现实之中,无法回到过去,无法改变犯下的那些错误,更无法改变她要嫁给别人了的事实。
一月二十四日,对我而言,是个暗无天日、看不见未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