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酉时时分,一队人马赶到了一个平静的小镇。薛英暮不愿太张扬,所以并未惊动当地官府,只带着他们一行人投了当地的客栈。当初在宫中时,薛英暮曾说此次侍卫不会太多,现在陶瑾然深感认同。事实上,总体人数都不算多,随行的只有一贯伺候薛英暮的几个宫女太监和一名御医,侍卫的总数加起来才二十左右。
人虽不多,但也免不了要受百姓的注视,尤其是走在前头很有气势的薛英暮。她穿着一身玫瑰紫描花长裙,头上虽只佩戴着简单的累丝珠钗,但一看便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子。
四周过路的男人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几眼,陶瑾然与他们的视线一一对上,又凶狠地瞪回去,胸腔里有股无名火。太后是任谁都能看的吗!
薛英暮早不是未出阁的小女子,对那些视线视若无睹,只是自顾自地上了客栈二楼的上房。海青和陶瑾然等人紧随其后。
“太后,需要奴婢让小二送吃的上来吗?”海青问道。
薛英暮摇摇手,捶了捶自己纤细的腰肢,说:“我还不饿。坐了一天的马车,哀家现在只想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她指了指陶瑾然,“你在这儿守着。”
陶瑾然张大双眼,愕然地指指自己。
薛英暮坦然道:“我今日在马车上看你打了一天的瞌睡,心里不舒服,现下该换换了。”
陶瑾然满脸黑线,太后您真是忒小气。
薛英暮在客栈的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再醒来,天已然全黑。
晚春的天气,风,温热而潮湿,落花无痕,飘忽而至。在这种天气下,不禁使人耳目一新,心旷神怡。
薛英暮一睁眼便看到站在床前一动不动的陶瑾然,心里头还算满意。但她转头见他依旧没有动静,又生了几丝狐疑,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站着睁眼睡的功夫?想着,她就拿起桌上的筷子。
陶瑾然忽然就动了,他看着近在咫尺准备来夹他鼻子的筷子,施施然道:“太后您醒了。”
薛英暮这才放下筷子,故作高深地道了一声嗯。
陶瑾然知晓她是因为刚才的窘态被自己瞧见,所以才不冷不热,又忙道:“海姑姑怕您吃不惯外面的东西,去给您制膳了。”
薛英暮看看他,优雅地打了个哈欠,说道:“既然如此,你陪我出去转转。”
陶瑾然皱皱眉,沉思片刻后,问道:“可以用膳后再去吗?”
薛英暮拿起枕头砸了一下他的头,道:“哀家都没用膳,你急什么?”
陶瑾然扭扭脖子,委屈地扁着嘴。薛英暮往前走几步,又对他道:“记得带上剑。”
陶瑾然点头道:“是,一直带着呢。”外面不比宫里安全,薛英暮那日吩咐的话他还是记着的,从出宫起,他就将剑贴身携带着。
说是出去转转,可薛英暮转的地方却不远,或许是这小镇本就不大的缘故,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荒郊野外。薛英暮看看当空的月亮,又瞧瞧身边的小树林,心里一阵奇怪。她明明是想要往镇里的方向走,怎么越走越偏了?
陶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说道:“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不然海青他们找不到我们可得着急。”
薛英暮点点头,打算继续向前走。可陶瑾然却猛然抓住她的手腕,眉毛蹙成一团往中间挤去,小声在薛英暮耳边说道:“有人过来了,而且不在少数。”
薛英暮的心里有些忐忑,她鲜少见到陶瑾然这般严肃的时候,她可不想随随便便出来逛逛就丢了性命。
“你对付得了吗?”薛英暮问道。
陶瑾然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会些小武功,但太后若让我飞就是强人所难了。”言下之意就是他对付不了……
薛英暮挑挑眉,更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带个这样的人出来了。
只是来人却并没有给她充足的思考时间,很快就有十来个拿着火把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领头的是个女子,穿着一件艳丽的红衣,脸上虽然戴着半个鬼脸的面具,在火光的照射下她的样子还是极为显眼。
陶瑾然打量着她,眉间蹙得更紧,却还是扬声喊道:“阁下若只是普通的山贼,那么我劝你们还是早早收手,不然保准让你们得不偿失!”他声音中带着冷冽的威胁,与平日里用尖细嗓子讲出的唯命是从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