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悦己者容,为悦情而盛(20)

MP3

我一直记得我的第一个MP3花了五百块钱,小城没有,我还特地跑到市里去买。然后它陪我走路,陪我睡觉,陪我打发了许多无聊的时间,还帮我记住那一首首会被我们设置成单曲循环的歌。

我爱你,是信仰

等车时,他和她又为一点小事怄气了,然后互不答理。以至于车到了,他只顾自己,噔噔地跑在前面,带着怨气在车上唯一的那个空位上坐下来,把她扔在过道里,随着车一直摇晃,怎么晃,他都看不见。

她虽然觉得委屈,但是觉得在车上说这个不好,要不然吵起来了,他没面子,也会让大家看到她这个可怜虫。

可是,她还是当了可怜虫。

她找遍包里每个角落,都没有零钱,她看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了声“大宇”,说她忘记带零钱了。他离她又不远,肯定听到了,但是他没有应声,只是稳稳地坐在座位上,眼睛看着窗外。

她咬着嘴唇,拼命忍住眼泪,递给售票员一张五十元的。

听售票员细细地给她数找零的钱,她觉得他的身影更冷漠了。当售票员数到四十八时,有一双手,忽然递过来一枚硬币。售票员愣了愣,很快明白这人是觉得为一块钱把五十元找零不好,而刚好他有一块钱,就帮忙给一下。售票员把那五十元钱还给她,还替她对那个人说了一声谢谢。

她哭了。如果不是和他闹别扭,而他又那么小男人,她怎么会被这一块钱里那陌生的温暖感动得掏纸巾。

几天后,如同之前每一次闹别扭后一样,他们和好了。他们总是强迫性地和好,然后依然又为很小的事吵,又吵到冷战。

偏偏她不长记性,还是不喜欢在包里放硬币,他也还是和她赌越来越久的气。真是巧,同一路车,同一件事,她的钱再一次被那个人从售票员手里换回。

她知道了他叫江城,后来留心才发现,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同一时间里等那路公车。难怪那么巧。

男友眼里的柔软越来越少,而江城的眼神却在小心地追赶,她想逃跑也逃得很不好,总是很快地赧然红脸,一直红到耳钉那里去。

男友到底是说穿了,说他爱上了别人,在半年前。

就这样,他以前还只是把她扔在车上,而这一次,他把她扔在这个城市里,他一再坚信,他在别处的将来肯定要比这里的刻骨铭心。

她哭过,哭红了眼睛后又笑自己的傻。

从此在站台,她总会蹲下身来,低头数偶尔经过的蚂蚁,是因为要等的那路车太难等,更是因为孤单太可怕。

直到有一天,这个动作,因为背后的温暖,不再是孤单,而是安然。

因为江城,每次总会站在她的身后,不打扰她,直到车来了,才会说一句:“咱们走啊。”然后等她起身,等她先走,而他总是在她身后上车。

仿佛是因为有人替她等着车,她不用时不时地张望,她再蹲下来在地上看蚂蚁们时,会戴上MP3的耳机,安心地听歌,车来了,他会取下她的一个耳机对她轻轻地说“咱们走啊”。

日子一天天这样地过着,时光宁静得仿佛醒着一般。她想起一部电影里的台词:没有任何要求,却又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她知道她也是了。

但是,那天她到站台后,蹲在地上一直等到车来,江城都还没出现。要等的车来了,她没有上车,她打电话给领导请假,说病了。然后却继续在站台等,听歌,安然得仿佛是一个哪里都不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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