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往事 第四章(8)

“真的什么?”

“把你岳父的书据为己有啦?”

“你怎么这么会胡说八道啊?你也能写小说了,常珊应该找你写畅销书,你真的太会编了,以后你要胡说我就再也不理你了!”高文从内心觉得女人的敏感真是了得,再单纯的女人也会在不经意中把男人击倒。

千善子知道高文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放肆了,低吟道:“不敢了不敢了。”一下子扑在高文身上。

晕头转向,如坠梦中。千善子的胡说八道所散发的信息量太大了,并且在不同层面跟常珊的重叠。高文感到自己就像个演员一样人戏不分,而且被一种陌生古怪的神秘东西所捉弄。

接下来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千善子身上,经过一番思想搏斗终于战胜了即将来临的妄想而衔接了刚才的欲望。每到这时候高文都被截成两半,一半是跟那股黑色的力量抗争,一半是寻找新生的力量。黑色的力量化为碎片纷纷湮灭,取而代之的欲望燃烧如火。

奇怪的是跟千善子做爱的整个过程都比以前轻柔缓慢,千善子似乎更喜欢高文现在的方式,觉得她的快感不像以前那样强烈但比以前持久舒坦多了。千善子对即便《北京往事》是完全剽窃哪怕是剽窃岳父的也不以为然的态度让他惊讶也让他放松。事后高文感叹:头脑简单的人真是有福,真是上帝的恩宠,难怪夏娃偷食禁果耳聪目明之后,引来人类的滔天罪孽。

交融的时候脑子里甚至又出现那幅画面:一列火车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缓缓地而又扣人心弦地向他开来,他卧在轨道上,刺眼的车灯照着他蜷缩的身子。列车的车轮在他身上碾过的时候,听见身下的千善子正快乐地喊叫着。

千善子穿好衣服,说:

“你就在这儿睡。我赶快回歌厅,总老板见我不在会生气的。”

千善子走到卧室门口又折回来,说:

“你一定要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你妻子手里,我不相信是《北京往事》的事,那是瞎说,逗你开心,你到底被老婆抓住了什么把柄?不告诉我,我再也不会跟你干了。”

近在咫尺的事,一点即破的事,其实已经成倍成倍地超过承受能力而且能够澄清的事,高文却觉得像面对外星人一样什么也说不清楚,又开始烦躁。

“求求你,”像长跑过后一样,他的喉咙干燥沙哑,“不要追问这个。”

“你……是不是杀了人啦?”

“别瞎猜。我……我……怎么会杀人?怎么会杀人!”他突然大声吼道,“我想杀人!我真的想杀人!”

高文想借此喊叫缓解内心的恐慌,他发觉单靠内心暗示有时不起作用。

而千善子不知所措,愣怔了一会儿,一种陌生的心事猛然而生。高文的失态,让千善子真的感到他跟什么人命案有关,而这正成了他妻子的把柄。“否则,”千善子想,“他为什么这么害怕?”至于什么《北京往事》她却觉得自己的猜想荒唐可笑。千善子想:原来事情比《北京往事》要严重得多。

千善子还不明白的是,高文在无数次睡梦中喃喃呓语一个什么奖,每次追问,高文都哑然而失色,那叫什么拿——背——儿奖,什么叫拿背儿奖?捏背搓澡还有什么奖?跟他妻子有什么关系吗?高文这个谜太深了,深得就像大雪覆盖地面时的天空一样。千善子不想探究天空的奥秘,她只需要地上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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