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又是无言的坐了一段路。没过多久,一条充满艺术氛围的街映入眼帘,钱浅跟在许哲玮身后一路看墙上的涂鸦,外行人根本看不懂,就如钱浅。他们走进其中一家破旧的画廊,钱浅难以想像,许哲玮这样穿着名贵西服的有钱人会推开一扇斑驳痕迹的小门。很快,钱浅就佩服起许哲玮来,画廊里面是另一片天地,纯白色的墙面,挂着一幅又一幅的油画,乍一看,色彩分明,或艳或暗。
“欢迎许先生光顾啊,最近新画很多,我帮你推荐几幅吧?”说这话迎面上来招呼他们的是一个高瘦的男人,带着细边眼镜,穿着竖条纹的衬衫,五官并不好看,细看眼睛简直小的可以。
“你忙吧,有需要我会叫你。”许哲玮沿着墙慢慢欣赏,偶尔弯下腰,他看画的姿势很随意,眼神却很认真,细细打量,在每幅作品前会停留或长或短的时间,既在衡量,又在品味。
钱浅也立在他身旁,随着他的目光而多做停留,她不知许哲玮是否真的有看懂作者想表达的意图,因为她是没懂。有些画太有意境,有些画又显得十分简单,寥寥数笔构成。
一圈逛下来,已经用去大半个小时,钱浅莫名许哲玮是否心血来潮,居然征求她的意见,用低低的一惯语气问道:“你觉得哪幅好?”
“我又不懂。”她实话实说,外行假装内行,她可不会。
“你对哪幅印象比较深?”许哲玮像是没听她的话,继续好脾气的问。
钱浅没法,只得用手指向右边,小声的说:“忘了名字,不过看上去还可以。”
许哲玮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幅命名为‘远方偶尔起雾’的作品,有意境可言,却缺少绘画成分。
“我妈不喜欢工艺油画,技术大于艺术。”许哲玮快速看了一眼,如是解释。
“哦,我说了我不懂画。”钱浅回一句,脸上没太多的情绪。
许哲玮反问:“你喜欢的话,送你吧。”
“我要它纯属浪费,况且今天又不是我生日。”钱浅说完走到另一边,重新往回看了一遍画,实际也是打破这种尴尬。
许哲玮在另一边已经选定一幅画,那位男子正精心为他选配框,他拿出现金支付货款。
“这个画者最多一年只出一幅画,价格不贵,质量很高,但是买家却不多,许先生真是好眼光。”此时,从里屋走出一位素颜的女子,笑着说道。钱浅在一边看着,看来许哲玮还是这家店的常客呢。要是有心,的确不会在拍卖行里喊出高价几百几千万给亲人当成礼物来显摆,很少见到他用了真心对待一个人。他很孝顺,至少在钱浅眼中,他称得上一个母亲眼中优秀的儿子,无关金钱论。
“以前我怎么没见过她的画?”许哲玮无心提了一句。
“前两年的两幅画我和我老公都私藏了,舍不得卖。”女子笑着回应。
许哲玮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之后钱浅拎着画走出了这间艺术气息浓郁的小屋。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门,原来生活可以别样的多姿多彩,关键就看自己怎么活了。
再回到三十三楼,她一看手机上已经有四个未接,全是来自小路。
钱浅回拨过去,没想两声小路就接通了,钱浅抱歉的说:“小路啊,刚才在办事,打我这么多电话什么事啊?”
“我们班长和副班不是全校公认的一对男女双才吗?”小路急急的口气,那头声音又是急躁的吵嚷,汽车刹车或是鸣笛声蜂拥而至钱浅的耳膜。
“是啊,我们都晓得他们从高中就在一起了,现在分手了?”钱浅问完端起茶杯喝几口绿茶,说实话她表现得有些淡漠,因为她在班级除了小路以外,并没有深交的同学。
“杨敏自杀了,明天办葬礼。”小路叹气一声,事事难料,谁又知道谁的心。
“怎么会?她挺开朗的啊,怎么会自杀?”
“她以为程一天瞒着在外面有第三者,他们实习期间在租借的房子同居了,杨敏就跳在小区楼附近的河里,过了两天尸体才被清洁人员发现。估计跳河自杀也是有很多的原因吧,官方说词大概就是这样的。”
“她,真的死了?”钱浅难以相信,大三那一年她和杨敏是坐在前后座位一起选的外贸会计的课程,当时杨敏留着不长不短的黑发,有时扎成一个马尾,有时就披到肩。
钱浅有一次生病了,杨敏很好心的帮她复制了一份笔记。
还有几次,杨敏和程一天抱着一本厚厚的词典坐在香障树下的草坪上,秋天飘落的枯叶很多,零零星星铺成一地,她和小路牵手路过时,会对他们挥挥手打招呼。
杨敏的声音超好听,她是广播台的台长,好像是周一和周三的中午她都在广播室里放歌,读一些同学们送去的留言。杨敏挺喜欢莫文蔚的歌曲,有几次会放她的专场,钱浅就会和小路靠在操场的栏杆旁静静听,轻轻跟着和。
杨敏体育还不错,每次八百米测验就跟在钱浅和小路的身后,她还开着玩笑说钱浅的腿型真美。
“真的,我们班级这个周末组织了活动纪念她,送她人生路的最后一程。”小路讲时有些哽咽,毕竟做过三年的同学,况且她们还没一起毕业,没来得及拍学士照,好多好多事都没来得及做,她却离开了这个集体,单独旅行去远方。
“恩。”
“你今晚加班吗?我在汽车站等车了。”小路见钱浅可怕的沉默,她转移了话题。她深知,钱浅最受不了听到身边的人逝世。
“会加班,你自己先吃饭吧。”
“好,会帮你留点剩菜的,回家小心点啊,挂了。”
“拜拜。”钱浅挂上电话,慌慌张张的跑出办公室,一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RO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