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净清秀的眉目比以往更成熟,穿着一身铁灰色西服,早已脱离了校园里的阳光与潇洒。他看见小路的一瞬着实吃惊,于是在门边顿了顿,脚步不再前进,隔着门与小路座位的距离,两两相望。
“我们也才到不久,安先生请坐。”沈晴连忙站起身招呼。
两人有礼的握手,安净与桌上每一位都问好,轮到小路的时候,小路微微一笑,伸出小巧白皙的右手,客套的与其他任何一个人的说词都相同:“很荣幸,安先生。”
从来都不曾用这种方式相处过,安净的脸有一刹那的失神和僵硬。笑容依旧明亮清新的庄小路,声音仍是甜美得让人无限留恋,圆溜溜的大眼睛把整张脸都点亮。
一直以来,不管热恋或是分离,这张脸无时无刻不把他失落的心填补完整。当年她只留五个字的坚决离开,如今她笑容可掬的叫他安先生。
“庄小路,很荣幸再次见到你。”安净轻声笑了一下,不管当初怎么爱着庄小路,不管当初两个人怎样争吵或误会,他都没有像今天这般失望过。
沈晴甚是意外,她只是看小路平时勤奋肯吃苦,临时去审查仓库的时候就见她要不就是蹲在货物里数数,要不就是分类货物的号数,而且都是自己动手搬运,于是才想给小路更多的空间和机会来展示自己。
服务员陆续上菜,安净已经入座,沈晴先开口:“原来安先生与小路认识呀,真巧,待会儿你们得多喝两杯。”沈晴完全猜不到他们两个曾是恋人,所以这样暖和酒桌。其实,沈晴这两年才学会交际,以前她与其他女人一样,清高得以为才华便是一切。渐渐做了生意,她才深刻的懂得才华为何物,清高更不比宴会上多说两句场面话实在。
蒋子航平时拿小路当开心果,见这场景,很不合时宜的开玩笑:“这么巧,没想到你的人脉广得很啊。”他说得很轻,小路微低着头,两人靠得又格外近。
安净只是微笑,回答沈晴:“那是一定,就是不知庄小姐赏不赏光。”
他从来就知道小路是激不起的人,试探性的这样一说。果然,小路抬起头,目光狠狠的盯住安净,心里更是咬牙切齿,嘴上忍着不发作,只能拐弯抹角的扔出糖衣炮弹:“我印象中安先生酒量一般般,这里可都是高手,希望安先生招架得住哦。”
顿时,包厢内气氛被点燃,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不再像开始那般沉闷和拘束。酒过半巡,其中一位美女大胆的当场表达了对安净的喜爱之情,其实她也是酒喝高了,沈晴在一旁看得略微无耐。主要归功于安净很好打交道,脾气性格温和、谦让,传闻中遗传了他父亲的优良基因。
“庄小姐,好久不见。”安净先是轮番被敬酒,这杯是今天他第一次敬别人酒,对象是庄小路。
“我记得才见过面不久吧,是广场的自动扶梯,你应该有看见我啊。”庄小路站起身,她从来都是嘴巴不饶人,安净从前就是老实人,不懂得花言巧语,更是对她百依百顺,有时也会被小路指责的面红耳赤,他却从不反驳。
他想他是醉了,原来庄小路一直都在,一直都在,一直都在……他的心里。
安净果然接不下去话,脸颊不知是酒喝得多还是尴尬,反正是一下子泛红了起来。小路不是不懂分寸的人,这是关于自己公司利益的饭局,她才不敢搅局呢,只能继续打圆场:“开个玩笑啦,真是好久不见,安净。”
他们煞有介事的碰酒杯,想说的实在太多,其实他们都一样,只要对方肯给一个解释,不管理由是错是对或者多么的离谱,自己总会无条件的选择相信。
就像以前撑在操场的栏杆边,小路霸道的对他说过河东狮吼里一模一样的台词,安净都点头答应了下来。又如,安净总是偷溜进小路上自习的图书馆吓她,给她惊喜,然后给她补习数学,明明是小路没学通,偏偏是怪安净教得烂。
回忆一幕一幕汹涌袭来,难怪他们谁都舍不得忘记,舍不得责怪。安净开始后悔,他刚开始的语气不那么和善,他一直爱着小路,所以怎么舍得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两个人一杯接一杯,小路是越说越来劲,故意的冷嘲热讽:“安先生,你真是越来越风流倜傥,人模人样,英勇神武,英雄气短。”说到这里,她已经醉得差不多了,胡乱话说一通,沈晴显然一点都没放心上,在场的各位忍不住笑了出来。
蒋子航趁小路喝完一杯酒,眼明手快的把小路拉了下来,还以为是酒量不错,没想到十来杯下肚便醉得一塌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