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2)

所以,正如我们所说,时间是运动。物理上,从这里走到那里,需要时间。心理上,从“现在如何”出发,到达“应当如何”,也是一种运动。“现在如何”,是过去的结果,是在时间中向现在的运动,而“应当如何”是向未来的运动。这整个运动都是时间,对吗?而思想始终是时间中的过程,因为思想是记忆也就是过去的反应,它基于的是同样是过去的知识,根据那种制约来做出反应,这是一种运动。所以思想是时间中的运动。而分析也是时间中的运动,是思想研究自己的活动。我们受制于分析,如果你深入探索,你会发现那是我们的局限。我们从来都不明白原因会变成结果,结果又会变成原因,这是时间中的运动。而分析不会解放作为时间产物的心灵。

我想知道你是否明白了这一点?如果你观察自己,会发现这很简单。我生气了。我分析其原因,在分析的过程中我得出了一个结论,那是结果。那个结论又会变成下一个结果的原因。这一切都是思想在时间中的运动。思想就是时间。是思想建立了这种制约。我们所有的文化都是思想的产物,表现为感受、身体反应等等。所以分析不可能解除人类心灵的制约。我希望这一点是清楚的——不是语言上的陈述,而是其中的真相、真切的事实,不是断言或者某个表述的重复——分析不会解放心灵,那毫无价值。

所以,心灵看到了分析的谬误,发现了分析不能解放心灵这个真理——也就是说,它在谬误中发现了真理。而分析不仅仅涉及了头脑的意识层面,而且还涉及深层的潜意识层面,那也是时间的产物。意识和潜意识之间的划分是人为的。意识是一个整体。我们可以划分它,我们可以把它切开来研究,但它是时间领域之内的一个整体运动。而当你能够看到整个意识及其内容,潜意识就失去了重要性。你明白吗?我们片段化地看待自己。我们借助思想的活动来观察自己。

你看,先生们,我的意识是一个整体运动。它可以被划分为意识和潜意识,划分为行动和不行动,划分为贪婪、嫉妒、不嫉妒;但它是一个整体、一个整体运动,只有为了研究它才可以被划分成很多片段。而我发现对各个片段的研究无法帮助我对整体的理解。对吗?真正需要的是觉察整体,不仅仅是各个片段,而是觉察时间领域中意识的整体运动。思想能不能,作为思想的我能不能探索这个意识?你看,我想说的是这一点:从个人角度讲,我从来没有分析过自己。发生的只有观察,在那观察本身之中,整体就展现了出来,因为根本不想超越“现在如何”。超越“现在如何”是时间的运动。这点是不是非常清楚了?

所以,我清楚地看到,不通过分析,头脑能够探索和观察意识的整体运动。这是一点。我们关注的是,心灵能否摆脱自身的制约?我看到通过分析它无法摆脱自身的制约,因为那引入了时间,而通过时间去消除时间是不可能的。那么思想能否消除时间呢?思想能否转变心灵、将心灵从其制约中解放出来?现在请注意听这个问题。思想是时间中的运动;思想是运动,因而思想是时间。而由思想对制约的研究依然在时间的领域之内,所以思想不可能消除制约,因为正是作为知识、经验、记忆的思想带来了这场文明,而心灵正是在这场文明中接受的教育。这很清楚。所以,思想无法解除制约,分析也不能。那么你还剩下什么?你明白吗?我们一直把思想当做征服、破坏、改变、分析和战胜的工具。而我看到了思想不可能给心灵带来自由。既然思想是运动。那不运动是摆脱了时间的自由,对吗?思想的不运动是心灵摆脱了时间的状态。现在,我会探讨这个问题,你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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