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了才发现,这个城市变小了,不可能让我们安心地留在这里。所以现在的我们很少见面。老大偶尔会跟我们几个打电话,无外乎问问我们这个假期那个假期是不是回去,回去的话聚一聚吃点喝点。电话里面老大不肯轻易流露自己的感情,总是絮絮叨叨地和我们念叨一些个有的没的,丝毫不肯切入重点。结尾的时候呢无外乎渐渐传来一阵警笛逼近的声响,然后老大的声音变得很紧张说“好了有点事我这边就先挂了再见”,嘟嘟嘟嘟咔嚓。
说了那么多,老大依旧是一个普通人。其实我们每一个人身边都有这么一个老大,甚至不止一个;我身边就有三四个长得和老大差不多的朋友。
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四个难得地聚在了一起。只不过当初经常吃的那家饭店已经被拆了,我们走到门口看着一片废墟还一阵发愣;然后老板熟悉的声音隔着老远招呼我们:“小伙子,这边,这边!”还是那个大胡子老板,原来他为了防止老客户流失就把新店开在了马路对面。于是我们去了马路对面回味着曾经的一切。仔细想想,我们几个就像这个饭店一样,虽然变了,但是似乎也没变。照旧,酒足饭饱,拎着啤酒瓶坐在马路边上,他们三个继续喝,然后我趴在下水道口吐。老大拍着我的背让我舒服一点,念叨着:“再过几年咱们就彻底聚不起来啦……”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们三个同时心里一紧然后面面相觑:是不是公安局终于准备动手为民除害了?
然后老大继续说:“咱们马上就都要成家立业了,再过几年,生了孩子的话……哈哈哈,哪里还有时间出来鬼混啊!”说着说着,老大似乎有点感慨万千,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大屈赶紧拍了一把老大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不可能的!好几年之后的事情呢,你现在着急个屁啊?至于这么悲观?再说了你长得那个样有没有人嫁给你还不一定呢……”
BO默默无语地取代了老大的位置继续拍打着我的后背让我吐得舒服一点,背后的老大和大屈已经扭打成一团。我醉醺醺地挺起身来看到了眼前这熟悉的一幕,问道:“怎么了?”
BO很不耐烦地点上了一根烟,十分稳重:“还跟小孩似的,一语不合就打起来了呗!真不知道怎么想的,都快三十了就不能成熟点吗?俩傻逼……”
呵呵,没想到当年脾气最急的BO现在反而是我们里面最稳重、最成熟的,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你他妈说谁呢?”扭打中不知道是大屈还是老大的声音骂道,因为这里有四个人,他们需要确认一下这句话到底骂的是谁。
“哎,我操,你们俩还不服气?”BO立马扔了烟头飞起一脚踹了上去,参加到了肉搏战当中。
大胡子老板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些年我们都在这里吃,几乎每一次都是这么收尾的。所以大胡子老板扇着烤肉串的扇子跟我打招呼:“哟,又打起来了啊?你不去劝劝?”
我看了看他们三个,老大一左一右举着两辆自行车挥舞着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洒脱。说真的,虽然我是一个和平爱好者,也是一个热心肠,但是我只在“人类级的战斗”中劝架。
哦,说起来,这个场面像极了我们第一次和老大干架的场景。“不用担心,”我抽出餐巾纸擦着嘴巴跟老板说,“呵呵,闹着玩呢,用不着我劝他们停……”
然后大屈从我眼前横着飞了过来。两秒后,大屈抄起一个凳子又从我眼前飞了回去。
哎哟,看来是真喝大了,下手已经分不清轻重。哎,我也不能让别人看我们自己的笑话啊!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知道这就是我挺身而出的时刻,遂一个箭步迈过去拼死拦腰抱住了BO,大吼道:“都他妈停手!你们……”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躺在老大家的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看到他们三个在玩电脑。
老大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一边说:“一会儿右子醒了BO你去解释,毕竟是你一脚把他踹在地上的。”
BO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一边说:“一会儿右子醒了大屈去解释,是大屈用椅子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