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到这一句,台下的不少洋人居然也跟着动情地哼唱了起来。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我的同胞,
还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脱离了我的家乡,
抛弃那无尽的宝藏,
流浪!流浪!
整日价在关内,流浪!
哪年,哪月,
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
哪年,哪月,
才能够收回那无尽的宝藏?
爹娘啊,爹娘啊。
什么时候,
才能欢聚一堂?
……”
整个会场悲壮激昂的歌声响成一片。在这样的非常时刻,中国与奥地利这两个虽然远隔千万里,但却同样有着悠久历史与灿烂文化的东西方国家,面临着同样的亡国灭种的危险,他们爆发出了共同的心声!一时间,这些白皮肤、蓝眼睛、黄头发的奥地利人、维也纳人,在这跨越国界的音乐与歌声中,同样的被侮辱和被压迫的国家与民族的人们,他们的心灵沟通,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正在这时,有一个瘦小的留着一撇小胡子的人竟然快步走上台来,将一捧“夜来香”奉给小小的任伊曼。在人们赞赏的目光中,任可却发现,这个人自己不认识,在协会中从来也没有出现过。细心的他问身边的协会秘书,但秘书也不认识。
此刻,任可内心也十分激动。但是,作为活动的主席,作为一名外交官,他仍然要保持克制。他冷静地走上前台,对台下的所有人说道:“感谢朋友们的光临与支持。虽然大家如此热情和热心,但是,鉴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大家的这个‘中奥文化协会’,这是最后一次全体的活动,我不得不宣布,从今以后,‘中奥文化协会’便解散了……”
在场的所有人陷入沉默,一种可怕的沉默。待了一会,便有人怀着复杂的情绪渐渐散去。
“等一等!”待还剩二三十名协会的核心成员之时,一位衣着光鲜的女子喊道。也要转身离去的任可回头一看,是维也纳著名的歌星露伊丝,一直以来,她都是对协会活动最为热心的人之一。
“协会就这样解散,太遗憾了!”
“是呀,是呀,露伊丝说得对,我们通过协会结交了那么多的朋友,就这样结束,太伤感了。”驻维也纳美孚石油公司的经理罗士姆也附和着说。他本人是一名奥籍犹太人。
“我们可以对外公开宣布‘中奥文化协会’即日起解散,但仍然保持私交,私底下来往。”维也纳船舶公司董事长文斯汀建议。
“嘘嘘,大家都小声点,没看见刚才好像有外人进入了我们的这个活动里吗,就是那个献花的。任可先生,我看可以这样,你是协会的主席,也是一名外交官,享有一定的特权,奥地利作为一个独立的国家,它的名称虽然不在了,但是,奥地利的人民、奥地利的朋友还在。我们巧妙一点,改一个名称,对外也根本不要说起这个名称,只是朋友在一起往来,就叫‘中维人士协会’。纳粹不是也办了这样那样的协会和组织吗?目前,我们就来个鱼目混珠!”大律师鲁道夫·西区廷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任可点了点头。
将公开的“中奥文化协会”转入私人半地下的“中维人士协会”,只是仅仅两个月来任可面对的几项重大变化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在德国出兵占领奥地利以及首都维也纳的两个月后,德国向在维也纳设有大使馆和公使馆的国家发出“照会”, 既然奥地利作为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业已不复存在,狂妄的希特勒要求并宣布各国驻奥地利首都维也纳的大使馆或者公使馆取消,降格为领事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