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淡淡开口,“她不过还是个孩子,就让她这么遭罪,你不感到内疚吗?”
滟儿依旧是带着淡漠的笑,“姐姐,这你可错怪我了。主意是我想的,可却是暗香自己在夜里浸了一宿的凉水,这才导致高烧不退。我请太医,固然是为了让东宫上下都知晓她的病,但她自己却不肯吃药,并每每在晚间不盖被子入睡,这才导致病情的反复。她告诉我,这样疏影必定会求你带她入太子府,如此我便能见到你了。”
我怔了片刻,忍不住轻叹道:“她不过还是个孩子。”
滟儿笑了笑,“所以我说你是当真心疼疏影,所以她才可以保有真性情呢。”
我看着她,我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只觉得自己竟然从来没有了解过她,曾经熟悉的容颜,现在看来,竟然是那么陌生。
“那么,你这么费尽心机引了我过来,究竟想要对我说什么?”
她停了笑,静默着看我片刻,方开口轻问道:“三殿下离开上京也有十余日了,姐姐可知现如今他到了哪里?”
她的话语虽轻,但我却明显地感觉到其中必然有什么地方不对了,我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眼睛,开口答道:“关山远阻,书信难托,除了五日前殿下捎信回府报得一声平安外,我再没得过他的任何消息,按脚程算,大概是到幽州了罢。”
“不,是凉州。” 滟儿闭了闭眼,也不去理会我心内的惊怔,径直起身,到窗边细细看了一遍,确信四下无人了,方回身,在一个隐秘的暗格内取出一摞纸片递给我。
我知她这样的举动必然事出有因,当下也不多问,只毫不迟疑地接过她手中的纸片,细细读了下去。越往下读,就越是心惊,寒意控制不住地开始蔓延。
最后,我将纸片递还给她,她接过,就着火烛焚为了灰烬,一面轻语道:“原本就是为了给姐姐看,才冒险留到今天的,现如今总算可以安心了。”
我定定地看着她,异常冷静地开口问道:“大军在行,起止进程皆属机密,你是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
“这便是我为什么不择手段地引姐姐过来的缘故了。”滟儿漂亮的双眼瞬息不离地看向我,“这纸片上的内容,皆是太子每日必得的情报,我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途径获取的,但却知道,他是无时无刻都在期盼着。”
“既是如此机密的东西,他又怎会让你知晓?”我看着她,竟然问出了声,视线一眨不眨地锁住她的眼。
“如若他肯毫不避讳地让我知道,我又何须连见你一面都这么费尽周折?” 滟儿笑了笑,“有一次,他留宿在瑞凰楼的时候,恰有一封这样的急件送来,那种情势之下他都能克制地抽身离去,我便知道这其中必然非比寻常。”
她说得隐晦,我却也并非懵懂,自然能明白她的所指。只是,我未做声,听她的声音继续传来。
“后来我上了心,处处留神,他虽把纸片藏得很隐蔽,却到底让我找到了。于是我便趁着他入宫理政的时候,偷偷翻出这些纸片誊抄。所以姐姐方才看到的并不是原件,不过内容,却是分毫不差的。”
我心内震动,面上却是极为平静,看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滟儿,你既已嫁入东宫,现在又告诉我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垂眸,半晌之后才可有可无地笑了下,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太子能得到这些消息,必是在军中安插了耳目,只怕其人还不是等闲之辈。若我偷听到的消息是真,那么就连平乱也只是个幌子,三殿下此行,恐怕是凶多吉少,落入了里应外合借刀杀人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