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送孩子上幼儿园,所以来晚了。”
说话间,卫南已经走到他们两人面前,边脱身上的白大褂边说:“没事,我昨晚值班,刚做好一个手术,你来早了也得等我。”他好像这才发现乐泽的存在似的,扭头问道:“你来看老爷子?”
乐泽点头:“嗯,刚好有时间。”
何兮木了,原来一直是她自作多情,乐泽陪她过来不过是顺道而已,还好自己没有做什么过激的反应,要不然丢脸丢到家了。
“那你忙吧,我陪何兮去报到就成了。”还是卫南好,知道她杵在这儿实在尴尬,开口替她解围。
何兮巴不得早点离开乐泽的气场范围,于是立即转身,对乐泽说:“有卫南在就好了,刚刚麻烦你了。”
乐泽看着对面并肩而立的两人,眉头不觉得皱了皱,右手一抬,习惯性地去摸左手腕上的表,语调缓慢平稳,不见情绪:“嗯。”
卫南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朝何兮微微颔首示意,便向前走去。何兮迫不及待地跟上,与乐泽擦身而过的瞬间,她的手臂一痛,又被乐泽拽紧在手里。
这个该死的家伙啊,他估计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手劲儿有多重!
何兮还没来得及做出适当的反应,身体已经被乐泽拉着半倚进他的怀里。她本能地想要挣脱开,可是乐泽不过微微倾下上身,她的动作一下子就成了黏腻的撒娇。不得不佩服乐泽,他的角度抓得很好:明明强制地禁锢着她,可是别人看来,不过是松松拥揽;低垂的眼神更使外人看起来是深情的注视,可事实上,那双眼却冷漠疏远。
周围又传来抽气声,卫南也停下脚步,转身看过来。
何兮怒不得,挣不脱,苦不堪言。她甚至暗暗咬牙,如果乐泽再这样一而再地戏弄她,她索性跟他撕破脸算了。
僵持或许只是数秒之间的事,何兮忍到极致,正待发作,乐泽忽地松了手,微微笑着,带着几丝宠溺地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慌什么?”
诡异的酥麻感从她的额角窜出,然后在她的身体各处游走,她就好像被点金手点过了一般僵成了人形金属。
整个世界似乎都静止了,走道里来往的病人、推着架子的护士、匆匆而行的医生……都成了画笔下三两笔添上的背景。卫南就站在乐泽身后三两步的地方,他依然钩着唇,温和地笑着,那笑带着诧异和难以言说的苦楚,就跟画家落在画纸上的印章一样,心在画内,身在画外。
应该笑的,或者无所谓地走开。
可是她不能。
她是何兮,是那个卑微地生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而苟延残喘的何兮。
而他是乐泽,是那个出生在金字塔尖、向来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乐泽。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她……那所有的不堪。
而她对他的一切却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是乐泽,是郁浩瑞的舅舅,是她必须仰着头看的物种。
乐泽轻柔地帮她把鬓角的发丝拨到耳后,亲昵地叮嘱:“就当玩玩好了,咱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要太卖命!”
乐泽莫名其妙的举措,让何兮忍不住脊背发凉。老虎吃羊,大家都觉得顺理成章;可要是老虎给羊喂草,那是什么感觉?毛骨悚然!
“以后,何兮就托你照顾了!”乐泽潇洒地转身,幽深的双眸似乎是因为那未消的宠溺才显得那样的深邃。然后,他不再赘言,大跨步向前,竟抢先一步跟卫南擦身而过。
直至他消失在眼前,何兮还不知所措地僵立在那儿。她觉得又是羞辱又是窘迫,还有一点儿……莫名的躁动。她脸红了,她宁愿相信,这是被气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