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旋木游戏(7)

“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她像是把项勇和墨惜看成一体,“你们不回来我就出不去,老爷子听相声去了,非要我等你们。这下好了,我自由了,你们玩吧!”再不多言,转身进了一间厢房。

“真是越来越不懂事,招呼都不打一个。”项勇笑得纵容,扭头对墨惜说,“她是贝西西,这家的孙女,天生自来熟,没拿你当外人就不拘礼了。”

“哦。”墨惜还是有些懵,这家的孙女,贝西西,为什么不把她虞墨惜当外人?她又问项勇:“我们吃什么?”

“吃面啊,”项勇白他一眼,做鄙视状,“你不说要请我吃生日面吗?”

“那么,点菜吧?”

“到这儿哪有你点菜的份儿,人家做什么你吃什么!”项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待宰羔羊啊……”墨惜情不自禁按了按自己的包,默认自己的少见多怪,这样的私家菜从来没见过。

很快,神秘的私家菜被一位漂亮的小姑娘端来了,却是两份再普通不过的炸酱面。碗碟倒是考究,两个光亮的乌木托盘上各有一碗面、六小碟面码儿、一小碟炸酱,无论是大腕还是小碟,都是老旧的青花样式,面码儿的颜色搭配也漂亮,碧绿的是芹菜丁,深紫的是香椿芽,橙黄的是胡萝卜丁,月白的是黄豆芽,透明的是黄瓜丝,油绿的是香葱末。另有一头糖蒜用同样的小碟子单盛着,在屋顶一盏老式宫灯的照耀下,蒙上一层莹润的色泽,十分诱人。碗碟旁,一双乌木筷子上雕着暗花,细看是富贵牡丹的图案,筷子头镶着银色的帽子,一条银链子松松地把哥俩拴在一起。

墨惜是十足的色彩动物,见到食物的颜色好看就胃口大开,刚才那种被宰的恐惧感随之减弱,心想着两碗面还能贵成什么样,食指大动就开始拌面吃。

贝西西换了身装束过来打招呼:“老爷子还给你们蒸了鸡蛋羹呢,过会儿自己拿去!”她改着黑衣,却有金线银线暗暗涌动在衣裤的边缘,脸上也画了亮闪闪的金属妆,看样子是要去刷夜。

“西西,你留下来一起吃面吧?”墨惜才发现,这样称呼跟自己名字有同一个字的人还挺怪异。即使是最疼爱她的爸爸妈妈,也没有甜腻地喊过她“惜惜”。

“不啦,只有你们两个人的面,没有我的份儿!”她回绝得爽快,笑得暧昧,“小三子有了新欢,我这旧爱就不招待见了。”她一指头戳了戳项勇的脑门儿,“小子,看到你现在被折磨成这样,我真替从前那些被折磨的小姑娘痛快!”转头又叮嘱墨惜,“当心,他对你可是蓄谋已久!”眉眼那样俊俏,就像大观园里的王熙凤。

墨惜正听得云里雾里,项勇连忙打岔:“忘了介绍了,贝西西也搞设计的。不过她设计的东西比你那个精贵,是珠宝。虞墨惜,你学建筑,应该听说过她家的人。”

墨惜迅速头脑风暴,然后张大嘴巴:“难道你是……”贝西西已经笑嘻嘻地离开了,临走还俏皮地挥手:“三儿,晚上干活儿的时候悠着点儿,你那脑袋不能撞床板,小心晕过去!”

墨惜埋头吃面,掩饰着自己的大红脸。项勇也被说得面红耳赤,干脆跑到后面的厨房去端鸡蛋羹。

蛋香四溢,入口醇香,虞墨惜从来没有吃过那样好吃的蒸鸡蛋,可惜每人只有一小份。炸酱面倒是吃得过瘾,不知道酱料里加了什么秘制调料,香得难以形容。墨惜把一大碗面和六小碟面码儿吃得底朝天,最后实在吃不下了,才恋恋不舍地剩下了几瓣糖蒜。

项勇也吃得心满意足,抹抹嘴说:“富婆,掏钱!”

墨惜拿出钱包来问服务员多少钱,那小姑娘笑眼弯弯地说:“一千块,谢谢。”

“日元?还是人民币?”墨惜花容失色。

“是人民币。不是美刀。”小姑娘还在笑。

“项小三,”墨惜恨不得拿筷子把他眼珠子抠出来,“你带我来吃软黄金吗?”

项勇咬着一根牙签冲她乐。“也不瞧瞧这是谁的地盘,谁家的私房菜,有钱也得吃得着啊。你数数墙上那一拉溜照片儿,给老前辈们上供也不止这个价儿吧?”看她咬牙切齿那劲儿,又逗她,“我可没勉强你请啊,是你哭着喊着要请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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