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号“装甲车”里,项勇看上去心情很不错。他没穿迷彩装,换了牛仔裤搭一件苹果绿的polo衫,领子和袖口边缘配着柠檬黄。这样的对比色不是谁都能穿的,换做旁人会有老黄瓜刷绿漆的嫌疑,项勇却穿得阳光灿烂,墨惜觉得赏心悦目。
“我们一大早的要去哪里?”墨惜手里还抱着一大卷图纸,“你那乡间别墅的设计图我做出来了,你要不要先看看?”
项勇一手执方向盘,并不答话,另一只手接了图纸,转身丢到后座去。因为车子空间太宽大,那图纸没放稳,就滑落到了地上,他非常抱歉地说:“哎呀,真对不住,我没亵渎你作品的意思啊,我是想说,今天的主角是项勇,不是项目,咱出来就是玩。”
春光大好,几缕柳絮从摇下来的车窗飞进来,蹭得墨惜的脸有点痒。她想起度假村图纸那档子事,项勇关键时刻救她于水火,心情就格外好,翘班的罪恶感也轻了不少,对他特别假以辞色,笑说:“没关系,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你小气起来不是人!”项勇笑。墨惜也笑,没跟他的贫嘴一般见识,做了个鬼脸。窗外,洒水车正好经过,亮晶晶的水花飞溅一路,迎着早间阳光折射出小小的彩虹,大喇叭里还播放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连洒水车都知道祝我生日快乐,虞墨惜你怎么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啊?我怎会知道今天是你生日?真的?”
“这能胡说吗?”项勇得意,“男人三十一枝花,虞墨惜,你可知道‘好花堪折直须折’的道理?”
墨惜哑然失笑。“你有三十岁吗?不像。”
“哦?夸我年轻是吧。”项勇也笑,“他们都说我是青年才俊,敢情你也是这么想的啊。”
墨惜嗤笑一声。“那我倒没觉得。有时候,你挺像小屁孩的。”
项勇也扑哧一笑。“正好,咱俩又想一起去了,我觉着你像小屁孩,就爱板着脸假装大人。你瞧咱俩多般配呀,都是小屁孩,搁一起就是两小无猜。”
“美吧你!”墨惜嘴角两个小小的酒窝都露出来,“就算咱俩都回到幼儿园里,搁在一起也不是两小无猜,肯定是两小多猜。”
“哟呵,听这意思,你猜我心思了?”刚好前面红灯亮起,项勇两手搭在方向盘上,脸朝她面前凑了凑,笑得嘴角快要扯到耳朵,“我承认我猜过你的心思,还总是猜不透。你对我又没企图,猜我干吗?”
墨惜懊恼自己的一时失言,不再理他,把头扭向窗外。暖风熏得游人醉,她只期盼前方绿灯快些亮起,结束这次华丽的冒险。
无奈,这旅程才刚刚开始。
绕了大半个城区,他们到了城东的游乐场。游戏的天堂,花花绿绿的海洋。
“说你是小屁孩还不服气,哪有人到这种地方来过三十岁生日的。”墨惜哭笑不得。
“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怎么一丁点儿浪漫细胞都没有?”项勇捏着两份套票咆哮,“我好心带你来坐旋转木马,女人不是都喜欢在上面转圈吗?”
“好吧好吧,我错了。”墨惜忍着笑,连连赔不是,“寿星,我错了,你再给我买个大圆片的彩虹棒棒糖好不好?要最大的。举着那个坐旋转木马才够浪漫。港台言情剧都是那样演的。”
“准奏!”项勇还真笑嘻嘻地去买了——不但买了彩虹棒棒糖,还买了一顶蓝色的、带着两只白色翅膀的阿拉蕾太阳帽,不由分说地扣在了她的脑袋上。
“这样多可爱。小屁孩嘛就要笑嘻嘻的,不要整天愁眉苦脸的。”
虞墨惜彻底无语。
戴顶帽子也好,免得被太阳晒晕过去。
旋转木马已经够晕的了,眩晕之间她就想到了章轲风。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特别渴望和他一起去一次游乐场,坐一次旋转木马。但是章轲风说:“我觉着那个游戏挺没意思的。”墨惜就嗔怪他不浪漫,他说:“不是的,你想,两个人兜兜转转,却谁也遇不上谁,连手都拉不到,那距离多远啊。”墨惜顿时就对旋转木马没了念想。近在咫尺会有多心痛?她不想离他那么远。她渴望拉着他的手,一直走,走到时间的尽头,宇宙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