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玛站在电视前猛按遥控器，没有任何反应。她晃了晃遥控器，依然什么结果都没有。
“我已经告诉你了，”罗南说，“电视坏了。”
“可能是该换遥控器电池了。”婕玛说，“不用遥控器试试看。”她跪下身，按了按电视上面的按钮。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可瞬间就什么都没了。
“肯定是坏了。”罗南说。
“看来确实不妙。”婕玛也表示同意。
她蹲在地上，盯着电视。她实在想不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不过她非常清楚，修电视的价钱和买一台新的差不了多少。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月的经济已经很紧张了。洗衣机突然漏水，她不得不把它送到外面去修理。可尴尬的是，弄坏洗衣机的元凶其实是她的带金属杯托的内衣——那个修洗衣机的人还咯咯笑着把那件文胸拎到了她面前。房子的保险也该交了，她已经和保险公司商量了分期付款，可电话的账单还是数额惊人。她知道那是因为基林总是和肖娜·菲茨帕特里克煲电话粥。基林已经差不多攒够了钱，想要去买一件她渴望已久的外套，而婕玛出于一种负疚的心理，给了她一些钱让她能快点儿去把那衣服买下来。那钱花得应该算是值了，因为基林这几天又开始和她说话了——如果那算是青春期的孩子和母亲的对话的话。
她关上了电视，然后又开了一次。突然一声巨响，接着电视后面就冒起了烟。婕玛和罗南都本能地躲了起来。
“没着火。”罗南从扶手椅后面站起身往电视那边看了一眼，哆哆嗦嗦地说。
“不过这次它是真坏了。”婕玛说。
“那我们能买一台新的吗？”罗南问，“宽屏幕的那种，妈妈。我们能看到天空体育台吗？”
“我不知道。”婕玛说。
“我们得买台新的，”罗南说，“天空体育台可棒了！那样我就可以看争霸赛了。”
“我知道。”婕玛说。
“我们学校的每个同学家里都有天空体育台，”罗南说，“为什么我们家没有呢？”
“因为——”婕玛没有说下去，不能总是告诉孩子们他们没钱去买那些东西。如果她可以把开支计划得好一些，如果她没有因为要发泄而去疯狂地花钱，那么他们应该可以买上一打的新电视，数码的或是任何罗南喜欢的新电视。
“我们到底能不能买一台大电视啊？”罗南还在问，“电器城可以买一送一呢，买一个大的送一个小的移动电视。这样我就有一个可以专门玩游戏的电视了。”
“很可能就是你那些该死的游戏把这电视弄坏了，”婕玛声音尖锐地说，“反正那些游戏肯定没起什么好作用。”
“所有人都在电视上打游戏，”罗南说，“那根本就不是我的错。”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婕玛摸了摸自己的鼻梁。电视其实并不贵，她想，可以选一台最便宜的，不用选那种宽银幕的，反正罗南可能根本就分不出有什么区别。可能吧。
“我们现在就去吧？”罗南说，“否则我就看不成《神探飞机头》①了。八点就开始了。”
婕玛思考着自己有什么样的选择。信用卡没法用，她的透支额度已经满了。钱包里大概有七十八英镑，但这一周的食物和日用品都还没买呢。大卫的钱该给了，但下星期才会打进她的卡里。
“我需要想一下，”她告诉罗南，“我们不可能今晚就去买。”
“但是……”他看上去很失望，“可是今晚有《神探飞机头》啊。”
“我知道，”婕玛说，“对不起。”
“我连游戏机都没法玩了，”罗南喊着，“我什么也干不了了！”
“看书吧。”婕玛说。
“我不想看书。”
“那就出去玩，”她告诉他说，“今天晚上天气挺好的。”
“外面太冷了。”
“听我说，罗南，今晚我没法买新电视。就是这样，对不起。”
罗南生气地走上楼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婕玛闭上了眼睛。
直到基林回来，婕玛依然坐在电视前面，紧闭着双眼。
“你怎么了？”基林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