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彼岸(2)

这家公司一直是颜烁在跟的,之前看了很多相关数据和项目。这个汪明也见过几次。他是从美国回来的,在高盛美国投行部工作十几年,身家早已过亿。后来被华林置地的董事长高薪、高股权激励挖来做IR,有点大材小用。汪明一直看好地产行业的发展。对整个地产行业来说,销售数据的好坏最是关键。他们公司的销售数据也确实非常好。

可颜烁就是有点不服。她的逻辑是这样的,她自己的收入不算高也不算低,放眼全上海也算是排在前列了,可连她都买不起,得靠父母支援才付得起首付。她不相信有多少同学能买得起。那些有钱人敢投资买房,就是因为有一群傻乎乎的穷人去高位接盘。一旦形势变化波动,受伤的总是刚性需求群体。

中央下了那么多道圣旨要求调控地产,颜烁深深地觉得这就是转机!让那些炒楼的套死在高点上!真解气!想着想着,她就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

不巧,她坐在汪明旁边。汪明看着她,用纯正的美语问她:“你有什么想法?”

颜烁心道,我哼都哼了,还怕你问吗?她用纯正的普通话回答:“我认为此次调控是史上未有的严格,一定会带来史上未有的调整。2008年的短期大幅下挫不会重演,但此次调整将历时更长,影响更深远。汪总应该建议贵公司好好地准备过冬,而不是大幅投资扩张。”

汪明饶有兴致地看着颜烁,依旧用纯正的美语说:“很有意思,我们拭目以待。”

颜烁腹诽,拭目以待?你们这些外国人完全没有内地的生活经验,能判断准才怪!她对汪明笑了笑,不置可否。

散了会,和Vicky一起等电梯下楼,又看到ABC大叔。大叔很迷人地说:“是你们?cold girl?”顺理成章地交换了名片。

大叔的名片上写着的果然是美国公司。颜烁把名片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全英文的名片,不知道他那个公司有多大,也不知道他的头衔厉不厉害。无知害死人哪。

下午又是一轮会,奄奄一息的时候,ABC大叔竟然来约颜烁喝咖啡。颜烁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会议在酒店里设置了专门的休息区,休息区里有免费的果汁、咖啡、水果和精致的小点心。无知害死人哪。

ABC大叔坐下来,看似随意实际上也确实非常随意地问了问颜烁开了哪几家公司的会,颜烁磕磕巴巴地用英文回复他。大叔看颜烁实在吃力得很,干脆用中文回答她。

中文都能说出美国味道,颜烁在心中惊叹。

大叔说:“你怎么知道我是ABC?”

颜烁惊讶了,他肯定是看到了自己和Vicky在会议上传的纸条!她有点心虚地问:“你看得懂中文?!”

大叔笑得很嚣张:“我看得懂……”

都笑得这么嚣张了,明显不是单纯要跟颜烁聊股票、聊业务。晚上一起吃了晚餐,然后就去了兰桂坊。

兰桂坊的Dragon I很是热闹。女孩里很多金发碧眼的模特;男人则几乎白天时全部在香格里拉见过,都是同行。用钱买肉在这一行是最不用遮遮掩掩的。娱乐圈的潜规则什么的水准太低,颜烁经常听说某基金经理给行内某销售买了套四合院之类的。

看着这些纸醉金迷的玩意,颜烁突然感觉很厌倦。上海也好,香港也好,纽约也好;内地人也好,ABC也好,美国佬也好,扒光了摆床上都一个德行,早上起床还不是一样无聊。

喝到一半颜烁就借故告辞了。可怜了ABC大叔,他肯定原以为今晚有着落了,没想到煮熟的鸭子也会飞。

走出兰桂坊,这条点燃着小小暧昧和微微情色,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街道,带着颜烁之前颓废生活的丝丝暖醺。而现在的颜烁不再属于这里。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颜烁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游离于曾经如此熟悉的氛围里。也许,是真的转性了。换作从前的她,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个ABC大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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