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哭得红肿的眼睛回家,路过宿舍的时候分外怀念,突然明白了青春散场的真正含义,而我似乎早就离开了这本属于我的同路青春。
家里,何铮在客厅摆弄着摄像机,看见我的时候问了一句:“吃了吗?我给你带了盖饭。”我摇摇头说了句不吃了,倒头睡在卧室的床上,半晌,他把饭拿了过来,我坐起来看着他,眼泪还是哗啦啦地流着:“我们所有课程都结束了,我难过。”
“老婆,别难过了,吃饭吧。”他哄我。
“其实我真应该多上一点课,谭老师说得对,我太懒惰,我太……”
“没事,你学语言的最重要的是自己勤奋,课堂上那些算不了什么。”何铮回答我。
“你不懂。”我说,“我们班的感情很好,99级俄语是我永远不能忘记的团体。”我的眼角带着泪。
“就扯吧你……什么永远不能忘啊,我大四的时候开学两周就没课了,最后一节课是十一前,大家巴不得回家,上课的人少得可怜,哪儿来那么多煽情的东西。”
“那是你们艺术类的学生都太自我,自以为是,跟我们不一样。”我不服。
“就你们外语类的团结,没劲,比这个干什么啊。”
“就你自私,你们不懂,这是四年积淀的情感,是……”我还没说完,何铮就走出了卧室,他一边走一边潇洒地摆手,说:“我不跟你扯了,摄像机今天被一个兔崽子给摔了,我要去修,要是弄不好可就坏了。”
“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了啊,不是你自己说不喜欢跟大家住在一起的吗,不是你说觉得上课没意思的吗,不是你说不喜欢你们班的吗?”何铮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
是,是我说的又怎么样,我瞬间感受到了集体的温暖还不行吗?我反感他的态度,从床上跳起来,抓起外套就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就是喜欢集体生活了,有一种感觉,要失去的时候才明白在一起的快乐,你们永远都不懂。”
我摔门而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发火。我原本认为在我回家以后,何铮会认真地听我的倾诉,让我告诉他我今天有多么的失落和忧伤,但是他不懂,他表现得像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傻子。当我冲到楼下时,我看见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灰暗的街道里涌动,回过头,身后空无一人。不,身后都是人,却没有何铮,他没有追着我出来。我看到往学校去的公交车恰好停了下来,于是我奔向车站,用身上唯一一枚一元硬币远离了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