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战利品,“鸡婆”把所有的信都收缴上来,统统看了一遍。所有有不当言行的人都受到了惩戒。马嫣然后来也被叫过去,对自己的早恋问题作了忏悔。
马嫣然对我说,她不恨诺华老师,相反的,她有些同情诺华老师,因为他是有心理障碍的人。马嫣然甚至有些想念诺华老师,因为他从来不会像审贼一样对待自己的学生,即使他知道了一切,他始终是一个羞涩的人。
有时候,眺望的感觉很美。
在山上那间小石屋里,我曾经眺望过麦浪和金黄。
我没事总是喜欢偷着去那里坐着,先是和那个男生,等男生被开除了,我就和马嫣然去。能从正常的生活中逃逸一两个小时,让我们稍微透口气,这是一件可以回忆的事。靠在金黄的玉米秸上,我们的心情和天气一样,都有些阴郁。
我的男朋友被勒令退学,而马嫣然的爱情也被绞杀。现在想起来自然觉得无所谓,但在当时,几乎是天塌地陷一般的感觉。于是我们就抽烟,虽然并不大会抽,但也要装装样子配合一下心情。
我们把烟头随手丢在柴草边上,忘了踩灭。结果,我们把这个房子给点了。
我和马嫣然吃完饭回到宿舍的时候,才发现那座装满了草料的石头房子正在细雨中剧烈燃烧。
石头房子的主人带着十几位乡亲,拿着镰刀和斧头来到学校,像起义的战士一样找学校算账。他们一致咬定是我们学校的人干的,甚至有人说出纵火犯是两个女生。
我和马嫣然躲在宿舍里根本不敢出去。我们时不时起身站在窗户前,看着失控的大火,看着大火卷起来的黑烟和灰烬像一个巨大的烟囱伸向天空,吓得浑身发抖。
“鸡婆”连想也没有想就把我们两个提了过去,因为我们早已经是黑名单上的人。
她把我们俩分开审讯,妄图各个击破。但我们同仇敌忾,我不会出卖马嫣然,马嫣然也绝对不会出卖我。这是建立在绝对信任的基础上。只要两个人不是一条心,那就全完蛋。
我们睁着惊惶的眼睛,信誓旦旦地保证,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鸡婆”从我们嘴里没有捞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她只好向农民否认一切,在学校保安的干预下,那群农民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和马嫣然在宿舍终于胜利会师,流下了胜利的泪水。这滚烫的泪水,足以冲洗掉我们所受的屈辱。对当时的我来说,石头房子并不代表财产,只不过是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破地方。过了这么长时间,才知道我们也许烧掉的是一头可怜的牛一个冬天的食物,这让我心下多少有些歉然。
那个石头房子并没有彻底被摧毁,只不过是屋顶被烧掉,只剩下四面壁立的石头墙。那些石头有的被熏黑,有的却没有任何变化。如果有合适的光线和角度,我很想在那个残骸里拍一幅照片留作纪念。但一直没有拍,直到我离开那个学校。即使是一张普通的照片都没有拍,因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