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蒙过剩 7

离婚以后,经济很拮据。父亲与母亲年纪大妹妹年纪小,只好把女儿的保健品停了;一直吃安利长大的女儿马上出现厌食症,瘦得皮包骨头,可怜煞人。听说任青青在A市快成富婆了,就下定决心走她的老路。任青青说“来吧来吧,一千二百元工资够全家人塞牙缝?我给你找个一万两千元的工作”,我就来了。

任青青把我的底细告诉尤主任,可能是为我找工作的需要吧?焉知尤主任就像蛰伏在山洞里的豹子,看见一只梅花鹿走来,岂肯放过?当然,也可能他已具备了经济力量正想另立一方,急切地寻找一位助手和情人,而经过两三个月的考察,我便成了他二者兼得的鱼和熊掌。他的理想也并非卖火柴女孩烛光中滴着肥油的鹅,一年交二十万元承包金也确实易如反掌,我来济世门诊部三个多月就不只为老板赚二十万元了,三五年甚至更短他成为富翁完全可能,听说十年前祈老板还是靠电线杆上贴小广告治疗梅毒尖锐湿疣起家的,而他尤主任的起点高多了。这无疑是一块甜美芬香的大蛋糕,谁见了都会流口水。我李萍萍是一个爱吃蛋糕的凡俗女人,而且父亲母亲小妹和女儿都需要许多饼干屑喂养,因此我知道李萍萍完了,掉进物欲的陷阱里不能自拔了,自此无法安宁了。

经过雨水净化的月光纯正而柔软。从窗口看远处,一串珍珠般的路灯很像一行警句,向前延伸。

真正痛苦的折磨是左右为难茫然不知所从的折磨。

凌晨我终于清醒了,明白我六神无主是因为我只能做他尤主任的妻子代用品而不是妻子。上一回去看望青青姐,她讲了一个笑话,说A市有“三难三薄”。三难是登天难,求人难,找处女难;三薄是人情薄,安全套薄,婚姻证书薄。他尤主任就是把婚姻契约看成可有可无,这太叫我李萍萍无法委曲求全了。还有,就是青青姐的一句话也叫我望而却步,她说:“假如不是一看到他就想起弥勒佛,我也许就会‘舍身取利’了,再怎么怀春的女子看到弥勒佛谁还会心留波澜呢?”即便我李萍萍能永远心如古井,我怎么能去吃青青姐都不想吃的残羹剩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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