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二〇〇三年,孟雨就跟一个相亲认识的女孩结婚了,当时任锦然还没念完大三。

据说他们爱情的主要干扰者,不是校方,不是孟雨后来的妻子,而竟然是孟雨的母亲,一个叫做孟玉珍的女人,听上去简直像一个中世纪的故事。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无奇不有。孟玉珍来到学校找任锦然谈心,找任锦然班级的辅导员谈心,找新闻学院的副院长谈心,找孟雨的各个领导谈心。在二〇〇〇年,其实师生恋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了,只是架不住孟玉珍这么一番锲而不舍的投诉。

二〇〇二年的时候,任锦然还怀过一次孕,知道的人非常少。孟雨当时已经怕了校方的压力,任锦然的心里也对孟雨有了责怪,怪他没有尽力拦阻孟玉珍。悄悄做了流产手术之后,两个人就算是正式分手了。虽然两个人对彼此还放不下,但局势已经如此。

从二〇〇二年秋天开始,孟玉珍亲自给儿子安排相亲,几乎每周都有。应该也是被母亲逼得烦了,二〇〇三年夏天,孟雨选择了一个相亲对象,来往三个月,就飞快结婚了。

排查任锦然的社会关系,王小山找到了她的闺密之一,黄悦,二十九岁,任锦然的大学同班同学,恒大房地产有限责任公司办公室主任。任锦然十年来的感情生活,王小山就是从她那里了解到的。

任锦然痛苦了一段时间,尤其是二〇〇二年秋天到二〇〇三年初夏那段时间,和孟雨总能在校园各处不期而遇,自然是因为两个人都还放不下,不知不觉就走到原来约会的地方。这一周,她发誓说要跟孟雨彻底了断,下一周,两个人又秘密地重归于好,当然这种好持续不了三天。孟雨在相亲,这让任锦然心态非常不平衡。

但是自从二〇〇三年六月,学生们离开学校去实习,任锦然就有了新的环境去忘记孟雨。事实上,二〇〇三年的圣诞夜,她就跟杰森去长乐路的酒吧跳舞,彻夜未归。杰森是当时追求了她两个月的年轻人,来自加州,金发碧眼。他们热恋了半年多,然后任锦然又搬去跟一个瑞典的高个子帅哥同居了。那时候学校已经开始大实习,规定学生可以不住学校。

毕业后第二年同学聚会,任锦然带来的男友是名叫雅克的法国人,热爱骑行运动,那一阵任锦然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肌肉健壮。他们恋爱了将近三年,雅克向她求婚,她忽然逃得无影无踪,手机关机,公司告假,弄得雅克每天把黄悦的电话打到几乎断电。

“不要以为这是任锦然对孟雨还没忘情,所以故意放浪形骸。”这是黄悦对王小山反复强调的一个观点。自二〇〇三年圣诞节以后,任锦然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快乐,甚至比跟孟雨热恋的时候还要快乐,那是一种真正的舒展与开怀,她时常大笑,不再纠结重重,肢体渐渐褪去以往的僵硬,这让她高挑的身材优势充分地显现出来。她行坐自如,卷发飞扬,表情生动,心情的变化让她的美丽忽然就盛放开了。

她对黄悦不止一次说过,这些单纯的家伙让她充分体会到了爱情的乐趣,不仅是乐趣,她看到了更好的自己,不需要总是顾忌、自省、左思右想,这样融入恋爱的,简直就不是自己。跟孟雨的初恋固然刻骨铭心,但是,现在她才知道真正的恋爱是什么。

当年的孟雨是这样一个人,他有很多女孩喜欢的特点,外表整洁,礼貌而自律,讲课时谈吐颇有魅力,涉猎广博且观点从来与众不同。很难想象他这样孤傲不群的人,恋爱起来非常依赖对方。

除了上课,孟雨希望任锦然剩下的所有时间都跟他在一起。偶尔一天不见,宿舍门房间的公用电话一定响个没完。用任锦然的话来说,就是每一滴时间都给挤干了。了解孟雨越多,任锦然越被孟雨吸引,他大脑里的世界的确精彩绝伦。他平日少言寡语,但是在任锦然的面前,他似乎是想把自己每一个思想和感情的片断都展露出来,有时候他自己也会忽然惊觉,拍了拍额头说:“哎,我怎么突然变成一个话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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