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说起来很后怕。当聂荣臻等同志回到小院里,看到院里、屋里的情景之后,顿时惊呆了。一枚炸弹落在小院的东南方向,炸弹一头扎进了土里,尾翼留在外面——这是一颗没炸的弹。而另一颗炸了的弹,偏偏炸到了毛泽东住的那两间房子。门窗上的玻璃全部打碎,飞进去的弹片把放在桌上的暖水瓶打爆了,水流了一桌一地。放在外屋里的一些鸡蛋,也被崩碎了,蛋黄蛋清溅了满墙……
人们不约而同地重复着两个字:“好险!”
这恐怕是毛泽东遇到的最险的一件事!从目前披露的情况来看,他一生中遇到的这类险事并不多。但可以说,他的住处挨敌机轰炸这是绝无仅有的一次。
人们惊魂未定,毛泽东却好像无所谓。他甚至到那颗未炸的弹前面,蹲下来研究露在外面的尾翼。
“这东西蛮有意思,打锄头一定很好用。”他还在说风趣话。
这就是毛泽东。
聂荣臻见了,赶忙跑过去把他拉走。谁知道这颗炸弹是不是定时的,说不定哪会儿突然爆炸了。
毛泽东很不以为然,仍旧回头看着那颗炸弹,对他的将领们说:“没关系的!”
聂荣臻对身边的秘书说:“赶快叫工兵把炸弹给弄走!”
这就是毛泽东遇险的经过。
事过之后,聂荣臻和其他军区首长都感到此事后面有名堂。毛泽东到城南庄的消息是绝对保密的,虽说来了将近一个月,难免有人走漏风声,但他住的地方是绝对严格控制的。除了经过审查的服务人员外,一般人不会知道准确位置。
莫非这里出了奸细?
这个问题一提出,便引起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人们的高度重视。军区党委首先研究的问题是,把毛泽东尽快转移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去!
经过反复权衡,决定先把毛泽东一行转移到离城南庄不远的一个叫花山的小村子里。这里比城南庄更隐蔽,而且群众基础也好,晋察冀军区曾在这里办过公。
毛泽东被转移了,事情并没有完。军区政治部花很大人力、物力对城南庄被炸的事进行调查。查来查去,没能查到什么真凭实据。有几个怀疑对象也只能是怀疑而已,没有能够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因而也只好先把这件事挂起来。
一份电报解开谜团,审讯工作开始……
破获此案的经过,简直可以写一部侦破小说。
1949年11月6日下午5时许,华北军区保卫部的几个工作人员,来到司令部小伙房,找到司务长刘从文,对他说:“走,跟我们到保卫部去!”
刘从文先是一惊,又故作镇静地说:“到你们保卫部去干什么?”
“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刘从文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算盘,把抽屉上了锁,跟保卫部的人,到了审讯他的地点。
“刘从文,坦白你当国民党特务的罪行吧。”
说话的声音不高,却把40岁的刘从文镇住了。
“我,我没有哇,你们弄错了吧?”
“不要装糊涂,我们有充分的证据,才会把你叫到这里来的。”
“我,我没干什么。”
刚开始,刘从文还想装傻、抵赖。他哪里知道,我公安部门已经截获了他的上级给南京国民党特务机关发去的电报。
密电是这样的:
职组组员刘从志,担任华北军区方面工作;刘从文担任匪中共中央局毛匪行踪工作,二人均由刘文星担任交通员。孟建德奉华北令调天津工作,已派王志诚(王荣)潜伏津地,与刘进昌联系。职组组员刘从文参加工作年余以来,该员对工作尚努力,每次情报颇有价值。职拟按中尉待遇正式任用。
这份电报是11月1日转到华北军区的。军区政治部军法处经过几天的紧张工作,取得了确凿的证据之后,才决定立即逮捕刘从文。
3天之后的夜晚,落叶的秋风瑟瑟吹来,一个黑影来到刘从文的住处——他是负责和刘从文联系的刘从志。他还不知道刘从文已落入人民的法网。
对于这位自投罗网的特务,华北军区也立即逮捕了他。
这样,连同被我地方公安部门捕获的刘其昌、孟建德,这个特务组织基本上被摧垮。
但是,审讯和宣判的工作又是很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