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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三姑娘昨天许是又喝多了,也忘了避讳,就吭吭哧哧地从画像中爬了出来。
现在是傍晚时分,厕坑旁正有个年轻书生蹲在那里,看见坑三姑娘从供奉的画像中爬出来,早已吓傻了,待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光溜溜的白屁股裸露在外面,着实不太雅观,看着坑三姑娘靠近,这才条件反射地扯下衣服挡了挡。
坑三姑娘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走过去,回头看见他呆滞的目光,便折了回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平易近人道:“放心,我是神仙,不是妖怪,不会伤害你的。继续继续,祝你顺利。”
说完便打着哈欠,走出这个打扫得相当洁净的茅厕,晃着酒袋子一步三摇地去打酒。
酒肆里的小二对于坑三姑娘的这副尊容早已见怪不怪,远远就招呼着坑三姑娘:“三姑娘,酒给您备下了,上好的女儿红。”
坑三姑娘听到女儿红,一双杏眼笑得弯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递上自己的酒袋子。自己则拣了个靠边的位子坐好,蹭桌子上的小果盘和花生米吃。
坑三姑娘对面的桌子上有只毛色雪白的小老鼠,正忙着偷吃上一拨客人走时剩下的花生米,看见坑三姑娘,黑溜溜的眼睛里露出几分怯意。坑三姑娘吃着花生米,猛地朝它做了个鬼脸。可怜的小老鼠就被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溜下桌子,钻进门柱旁的地洞里不敢出来了。
恶作剧得逞,坑三姑娘得意地哈哈大笑。
“扑哧……”
酒肆的另一边传来一声轻笑,那声音犹如山中空花,煞是柔软好听。坑三姑娘忍不住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眼正对上一双乌沉沉的眸子,眸光极艳,仿佛夜中蔷薇、冰下红莲,倒让坑三姑娘愣了一下。
那是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除却一双眸子,容貌也异常的出色。这样好的容貌,天上人间除了那个变态的炎天帝君,恐怕难有第二人能比。只不过,他的气息非常奇怪,非妖非仙,非魔也非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然而最让她奇怪的是,她看到这个人竟然觉得好亲切,无端端生出一分亲近,就朝他笑了一下。
那男人脾气也甚好,扬唇回了她一记微笑。
笑也笑了,看也看了,再盯着人家似乎不太好,坑三姑娘匆匆收回了视线,接过小二哥递过来的酒袋子,伸手到怀中掏银子。小二哥慌忙摆了摆手,满脸堆笑道:“我哪敢收三姑娘您的银子?我们老板说了,让您得空给他家的闺女卜一卦,看她将来能嫁个什么样的郎君,就当是抵酒钱了。”
“好说,好说。”坑三姑娘眉开眼笑,拍着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说着她就往外走,走到门柱前,还不忘将手里的花生米尽数丢进那个小小的鼠洞里,眯眯笑道:“朝圣山上就快开谪仙大会了,近来镇子上仙人多得很,就别冒险出来寻吃的了,几百年的修炼可不容易,眼见快成人形了,如果被哪个正义感过剩的仙者撞见了,丢了性命可就太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