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辰冷冷地望着他,“谋逆大案?老三,你晚上会不会睡得着觉?”
李景誉笑了:“二哥,睡不着觉的人是你吧?宛家真可怜,满门抄斩,连最后的骨血都保不住。宛恩海曾是二哥的太傅,二哥好似把他全抛在了脑后……二哥,你这盘鼓舞跳得不错,再过几日,就是父皇的生辰,到时候可指望着二哥的表演呢。”话说到这里,李景辰就会忍不住动手了。
可这一世,他不会动手。萧问筠心想,她不会让李景誉得逞。
她朝萧月怜望去,萧月怜被她似笑非笑的目光弄得心底发毛,怯怯地问:“姐姐,什么事?”
萧问筠忽然一巴掌打在萧月怜的脸上,声音尖厉得穿透云霄,“你这个贱人,不过是萧府的庶女而已,凭什么得到三皇子赠的绿绮名琴?就是你这张狐狸脸,妖媚了三殿下去了……”
她一把抓住萧月怜的头发,脚下毫不留情地向她踢了过去,边拉扯边向场子中央挤了过去,一转眼就到了两位殿下的中间。
李景辰的手已放在腰间的佩剑上了。按礼制,每个皇子都可以佩剑。他听到了剑鞘从剑簧中弹跳了出来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的怒气要从胸腔中爆了出来,他想一剑刺进对面那位亲兄弟的虚伪的脸,正是他,设下陷阱陷害老师,害得老师满门抄斩。可正要开始行动,尖厉吵骂声忽起,他们之间忽然插入了两个扭成一团的女人……他怔住了。
其中一个女人一边骂着,一边扯着另一女子的头发,脚底下还不停地踢着,脸上脂粉已纵横交错,像涂了黄泥的乡下人,而对面那女人的头发已掉了下来,名贵的衣服也已被撕破……他再次怔住了。
不但他怔住了,全场的人,包括李景誉全都怔住了。
场内,除了这女子尖厉的叫骂与厮打,已是鸦雀无声,连仆役宫婢们都半张了嘴巴望着。
本朝一向讲究风雅,连市井中的小家碧玉对人说话,都要用薄绢遮挡,以博得个知书达理、喜行不言色的闺秀名号,将来可以嫁个好人家。
不仅女子,就算是男子,也都讲求言行俊雅、行止得当,更何况在等级森严的豪门贵阀中?
更何况这女子一边打,还一边骂:“你这个贱人!不过是一个庶女,你要什么我没给你?为什么你要这么待我?什么都要同我争,也不看看你的身份!”
摆明了是争风吃醋,一个攀上了高枝,一个不忿。众人这才听明白了,视线在三殿下的脸和那名被教训得体无完肤的女子之间来来去去——原来,是三殿下看中了那名庶女?
萧问筠扯着萧月怜,一开始不过是做戏,后来却越说越伤心。她想起前世的种种,想起了她最后的背叛,在自己百口莫辩的时候,她是多么希望萧月怜能支持她,可到了最后,却正是萧月怜把她推进了深渊,“证实”了自己和平安的“私情”,让自己成了全京师最大的笑话。
李景誉此刻脸色铁青。李景辰原本就性情冲动,原本今日是个好日子、好场所,各贵门大阀的少年辈的人都到了。只要他激怒了李景辰,使得他动手,让他刺伤自己,自己再以言语示弱,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宽厚仁义的样子,就会获得这些名门大阀青年子弟的青睐,使他们向自己靠拢;而李景辰则会因为残害亲兄弟失去人心,再加上宛之遥的罪过,他就会在父皇面前失宠。原本这些计划是万无一失、完美无缺的。
不行,绝不能让李景辰就此消了怒气!李景誉趁着萧问筠喘气的当口,对李景辰道:“二哥,小弟要去侦缉司了,估计今晚就能从宛之遥嘴里得到结果了,也不知道宛恩海最后的骨血能不能活过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