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逸生气地说:“爹爹不是怪他这髻梳得不好。他白天不梳,晚上也不梳,专等你爹晚上睡着了才梳,这不是叫你爹误会嘛!”
萧问筠奇道:“这些日子,爹爹您就一点儿也没发觉?”她抬头望了望天上浮云,“我记得爹爹早年可是上马杀敌、箭法如神的。爹爹,您官越做越大,可这肚子嘛,可也是越来越大了……”
萧南逸脸有愧色,略有些尴尬,“筠儿,谁知道这平安智力没增进几分,武功却增进得这么快?今晚幸亏你二娘警醒,这才发现了平安在给爹梳头。”
平安在地上跪着,轻轻地道:“老爷,您打呼的声音太大了,把二夫人吵醒了,所以才发现平安的!”萧南逸又是一声厉吼,提起鞭子抬步就往他那里去,当然,又被萧问筠拦住了。
“爹,今日的事,就算了吧!以后再好好儿教平安。您也注意别乱说话,免得又让平安误会 了。”
萧南逸见萧问筠替平安求情,只得罢了,命人将平安关进柴房,罚他一天一夜不吃饭。萧南逸见萧问筠衣服单薄,便道:“筠儿,你二娘说得对,你怎么不多穿件衣服才出来?”
顾氏忙从丫鬟手里接过件袍子,笑着递了过去,“来,筠儿,穿上。”
萧问筠漫不经心地接了,任由冷卉给她披在身上。她向萧南逸告辞之后,就扶着冷卉的手,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冷卉道:“小姐,幸亏你来了,要不平安还不知道要受什么苦呢!”
萧问筠淡淡地道:“我不会叫平安再受苦了!”
在平安被爹爹鞭打的时候,萧问筠从噩梦中惊醒,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日,回到了她初次遇见他的开始前一天——老天爷到底听了她的祈祷,让一切重新开始了!她的颈间,仍留有刀剑砍下时的疼痛,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仆役奴婢的痛哭哀号,白雪上溅满了鲜血,还有滚落的头颅,那人眼里有着冰雪般的冷意。直到现在,想起梦中的一切,她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待看清冷卉并没有横卧在雪地里、身上满是鲜血,而是表情平静地走在自己身边,她这才将心绪缓缓平息下来。原来,这真是一个梦?但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个梦,而是她重生于悲剧初始之前,是老天爷给她的一个机会,让她可以扭转乾坤。明天就是桃花庵之约了,桃花庵便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早晨,婢女香巧机灵地把衣橱里早配好的长裙拿了过来,“小姐,您穿这身香杏色是最好看的了。今日去桃花庵,听说各位皇子都来了呢,您可不能被她们比了下去。这蜻蜓虫草钗儿配上这彩画梳篦,奴婢再为你梳上一个双仙髻,保管将其他人都比了下去。”
往日里,萧问筠是最喜欢听这些话的,今日却从心底里厌烦了起来。她淡淡地道:“把冷卉叫来。她梳的堕马髻不错。”
香巧脸上一怔,娇滴滴地道:“小姐嫌奴婢梳的发髻不好么?”这种撒娇卖嗔,也是她前世受用的,每一次,香巧都哄得她很开心,把同样是大丫鬟的冷卉完全忘在了脑后。
这一次,萧问筠却皱眉道:“叫你去就去,哪这么多话?”
香巧一愕,脸上的笑容却再也堆不起来了,只得委屈地福了福身子,走到门外,唤来正在外面做针线的冷卉,“小姐叫你梳髻呢。”冷卉神情不变,将手里的线绷子放下,向内室走去。经过香巧身边时,却听到她似笑非笑地说:“恭喜你啊……”冷卉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姐姐,小姐喜欢些新发式。隔两日,她又会想起姐姐你来了。”香巧一甩手,撇了撇嘴,并不理冷卉,径直去了。冷卉走进内室,却见萧问筠怔怔地望着镜子,莹白如玉的脸在灯光照射下散发着柔柔的光,如漆长发披在她的身上,使她的身形更为纤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