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飞行员和德国自行车部队 3

“先生,您认错人了,我是一个厨子,不是什么设计师。”袁文道平静地说。

“我认错人了,认错了?袁先生,我在伯格曼兵工厂当过警卫,当然,对于我们这种小人物,你是记不住的。可我认得你,喏,这还是你设计的冲锋枪哩。”中尉拿起一把冲锋枪在袁文道面前晃动了一下。接着,他手一挥,吼道:“把他们都抓起来。”

几个德国士兵将我们团团围住,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们,整个林子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这时,两架英国空军的“喷火”式战斗机呼啸而至,对着地面投下了两枚炸弹,跟着又用机关枪一阵乱射。我们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德国中尉和手下的士兵就噗咚噗咚地趴在地上或是路边的沟堑里。大多数战俘依旧站着,仰望天空,欢呼雀跃。

“趴下!都给我趴下!趴下。”那个中尉朝战俘们叫喊道。他完全失去了镇静,一边大声叫嚷着,一边慌手慌脚地从皮套中拔出手枪。也许这些俘虏高高地挺立在他的头上,而他却像蛆虫一样趴在地上,他感到害怕和丢脸。但“喷火”式战斗机依旧在空中盘旋,不时向地面射击,让他没有胆量站起来,也没有力气让这些战俘躺下,他只有用武器强迫这些战俘都躺下才成。

“趴下!”这个中尉对着战俘们开了枪。

“王八蛋!”我踢飞了这家伙的手枪,跟着用芬兰刀往他脖子上抹了一下,刀子很快,这个中尉吭都没吭一声就断了气。

李志民挥拳打翻了最近的一个德国兵,大声喊道:“伙计们,跑啊,快跑啊!”他捡起冲锋枪,对着趴在地上的德国兵打了一梭子。这时,大伙儿反应过来了,我们抢了自行车,钻进矮树丛中,朝林子深处疾驰而去。

我载着袁文道一个劲儿地向前蹬,身边的树枝咔嚓咔嚓被子弹打断,身后响起了手榴弹的轰鸣声和冲锋枪的扫射声。

“走曲线,曲线!”袁文道对我们几个喊道,“曲线,这样冲锋枪很难打中我们。”

我们骑着自行车,沿着曲线在林子中跑呀跑呀,偶尔坐下几分钟歇口气,那些战俘们各奔东西,也见不着他们了。就这样,我们又逃过了一劫,继续向阿迪亚镇前行。一路上,王义国兴奋不已,他一个劲儿地向我问这儿,问那儿。我只淡淡一笑,说:“这是国家机密。”周振昊出奇的镇静,或许他经历过大风大浪,这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

“阿德勒”牌山地车的确好使,不到一天的工夫,我们便来到了阿迪亚镇。

这里真是地地道道的法国小镇。一排排小房,并列排在街道两边,窗边布满了牵牛花。一辆破旧马车在中间鼓起的鹅卵石马路上,扬起一团尘土,路旁是垂头丧气的电线杆,电线上挂着军服的碎片,各家各户的门上都用木板钉死了。一个光脚的小女孩拉着走路蹒跚的弟弟,慌慌张张地穿过马路,四处寻找妈妈。教堂成了废墟,商店空空如也,破旧残缺的栅栏后面,全是无人看管的果园。

我们在镇子上找到了陆泰夫妇,他们正在教堂前面的空地上周济逃难的人。

陆泰肩膀宽阔,体格敦实,头戴花格帽子,身穿花格上衣和马裤,打着闪亮的裹腿,显得非常利索。他不停地招呼四周的人们,很多人蹲在地上或是靠着墙壁前,端着钵子喝着热汤。除了肉汤外,陆泰夫妇还拿出了一些面包分给大家,镇子里的妇女们正在替伤兵们包扎伤口。

“谁要添,谁还要汤!”陆泰的妻子钱翠芝扎着头巾,穿着一件白色罩衣和绿色麻布裤子,脚蹬橡胶鞋。她一面拿着大勺子在汤锅边敲打,一面向人群嚷着。钱翠芝虽说很小就离开了中国,依旧不失中国妇女的本色:贤惠、勤劳和热情。“谁还要添汤的,快点啊,趁热喝啊!要不然就没了,孩子们快!”

钱翠芝招呼过十几个儿童,给他们每人的汤碗里添了一勺热汤。

听了周振昊的介绍,陆泰给我们每人一碗热汤,让我们先喝汤,然后和他们回牧场。

我们在墙边找了个空地,捧着热汤喝了起来,汤很好,油很多,里面还有一些菜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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