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我空有一身武艺,无法上阵杀敌不说,却被上司命令必要时杀害自己的同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工程师。钱家源说杀袁文道,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为了国家利益,不想他落入敌手。话虽这样说,袁文道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说杀掉就杀掉呢?就算是战争时期,我们也不能草菅人命,随随便便地结束一个人的生命。要不然,这与法西斯侵略者有什么区别?
钱家源的话像蚊虫一样,在我脑海里嗡嗡作响,怎么也驱赶不走。
我来到院落中,四周一片死寂,近处的民宅被敌机炸成一片废墟。我心中悲愤不已,想起南宋诗人戴复古的一首诗:“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晚鸦。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
我见地上有一根木棍,一时兴起,将木棍挑到手中,以棍代枪,在空地上挥起自幼练习的枪法。这套黄家枪法是我的曾祖父独门所创,结合了杨家枪、少林枪法、峨眉枪法和吴家枪法,中国四大枪法的优点创立而成。枪法有杨家枪的快、少林枪法的刚、峨眉枪法的柔和吴家枪法的实用性。时而快如闪电,时而缓如涓流,时而硬如磐石,时而柔如细丝。快慢有序,刚柔并进,抛弃了中国传统武术的套路,更重视实用性,讲究“以攻代守”。
一路枪法练完,我大汗淋漓,心里畅快了许多。是啊,自己的祖国正遭受日寇的蹂躏,正是用人之际,若能协助袁文道归国,制造出先进的武器,或许能尽早驱走日寇,光复河山。袁文道是我们的同胞,于情于理都不能随意遗弃他。
两天后,我踏上了前往德国的征程。按照常规,中国去德国通常走海路,从上海上船,经马来西亚,过巴拉湾,穿越印度洋,进入红海,然后穿过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船抵法国的马赛后,从马赛坐火车到柏林,历时近一个月。由于护送袁文道归国这件事要抢时间,所以我选择了乘坐飞机去德国。我先乘坐中航公司的飞机到了香港,再改乘德国汉莎航空的飞机,直飞德国首都柏林。
我一直觉得潜伏在敌营做情报工作,而不是与敌人面对面的交手,仿佛欠缺点什么。我承认这种工作的重要性,但我的血液里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渴望更激烈的战斗。这种安详宁静的后方生活好像有一种令我惊恐不安的东西,我渴望一种更惊险刺激的生活。而我并不知道,当我踏上营救袁文道的路途时,我已经走在怪石嶙峋的山崖,奔赴到了暗礁满布的海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