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留在最后(1)

文_影舞者的流年

正午12点的成田机场,阳光白得刺眼。

一切都与我的期待有所偏差。我想象细雨缠绵的东京街头,美丽娇小的日本女孩举着各式各样的花伞碎步行走,鲜丽的和服下摆偶尔沾到干净的雨水……然而来到东京是为了参加秦进的婚礼,想到不能让他的婚礼“泡汤”,我的各种不切实际的文艺腔想象只好作罢。

走出安检门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他的身影,他又瘦了。

但我这一刻兴起的爱怜是没有必要的,因为在同一时刻,我看到了他身旁的日籍女子。

优子,她将要嫁给迄今为止我最珍爱的男人。

Save the best for last

优子穿着职业套裙,看样子是利用午饭时间匆忙赶来接我的。印象中,日本女孩都要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在我脑中闪过的各类关于优子的设想中,甚至有将校服裙子奋力卷至腰间,以露出白皙大腿的高中女生形象……我刚刚知道优子这个人的存在时,热衷于发E-mail给秦进,每一封都写满我对于他女友各种千奇百怪的构想。我要报复他,因为他不给我看她的照片,他在电脑的那一头告诉我说,想知道的话就自己来看吧。

现在我真的来了,想想,他不给我看照片竟是对的,是一个比我自己更了解我的男人的做法,如果他提前让我知晓了这个女人的模样,也许我就不会远渡重洋,飞到他面前。

眼前的她,剪裁得体的淡鹅黄色套装上别着花样繁复的胸针,各种我无心辨识的宝石在阳光下闪亮……但刺激我的不是这些东西,我的任何一件衣服和饰物都可以与这个东京城的摩登女郎相比而毫不逊色。

真正让我灰心的是眼前这女人本身。

如果说天使和恶魔曾经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可以相遇、相爱,并留下后代的话,优子就一定是这种稀有族类的后裔。她一面对男人散发着肉体的吸引,一面却可以拥有如此清澈纯真的眼神。

我想起秦进说,优子是和我完全不同的存在,气质与我背道而驰。他真是了解我,我拿不准究竟该感谢他夸我安全无害,还是该责备他说我外表轻浮、一脸世俗。

我是令他痛苦的女人,而她是他的良药。草草吃过午饭后,优子坐车赶回公司上班,她把腰身钻得很低,告辞时甚至还说了一句发音很不地道的“再见”。秦进说她正在为他努力学习汉语。我嘿嘿一笑,她这样爱他的话,我也应该放心了吧。只是在用餐期间,气氛还是莫名的紧张,不知道是不是我做贼心虚的缘故,总觉得秦进在两个语言不通的女人之间周旋,像一个举棋不定的弈手。然而这场棋局却又胜负已定,两天后他就会成为别人的丈夫,我的一切纠缠羁绊、魂牵梦萦,都只落得明日黄花。“怎么骗到手的?”我坐在秦进的驾驶副座上,嬉皮笑脸地眨着暧昧不明的眼。“骗?干吗用这么卑劣的字眼?”优子走后,秦进也语气轻松地和我说话,配合我那张故意笑得很散漫的疲倦的脸,拼命找回我们还是洁白如纸的普通朋友时,那种哥们儿似的相处氛围。“不然那么好的女人白白便宜你?”我一张张翻看车内的唱片,纤长的手指行走在包装精美的CD上,反反复复神经质的样子道出内心慌乱。“你还是那样,看不到我的好。”他的声音幽幽地传来,隔着异国他乡陌生的空气,传到我的鼓膜之前,似乎穿越了几个世纪的光阴。我放在CD上的手霎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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