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脸庞清亮,虽然眼角时有鱼尾纹现,但是但丁仍然感受到下午的时光,那么美好,静谧,水哗哗的响着。姐姐身上似乎有一种淡淡的栀子花气息飘荡在肩头明明灭灭的光线里。但丁侧了一下头,他无意间瞥见了姐姐的唇,性感的唇。但丁一下子腾的脸红了起来。好在姐姐专心的洗菜,就在此时,那些在公用水龙头边上忙碌的人们都停止了手上的活儿,他们开始抬头向天。
空中巨大的嗡嗡声,像一层巨大的波浪压盖住了树顶,房屋。似乎一切在轻微的摇晃。飞机飞得很低,几乎要涨破人们的视野。可以看得清楚上面的红红的字迹,它几乎就在树冠之上,几乎随时像是要泊到任意一个楼顶之上。
这架飞机后来轰鸣着出现在但丁的梦境里,他时常被这个轰鸣不断的怪物所扰,要知道它的到来几乎和他的脸红一起到来的。飞机的飞临含着一个可怖而可耻的秘密。他只要一醒来总会自责不已。姐姐坐在他的梦境的上空,舔动着她性感的嘴唇,时而穿着性感的睡衣走来走去。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贝亚特里丝到来之后。且说飞机以一种令人难以相信的慢速度越过了南郊的楼顶和树冠,之后便消失在北边的天空里。一切恢复了正常,慌乱和兴奋只是短暂一瞬。
姐姐为了和弟弟的午饭不被打扰,她拔掉了电话线。在那间小小的厨房间里弄了好几样菜,并且还和弟弟喝了两小杯葡萄酒。姐姐的酒兴并没有打开她的话匣子,她将她的另一重生活隐藏的很好。虽然但丁对她的凄楚生活完全可以想象,为了伪装自己无法看清楚也无能力看清楚背后的真实,但丁努力的和姐姐碰杯,强作笑颜,痛饮相聚之酒。
姐姐的腮边很快飞上一朵红云,喝了酒的姐姐显得更加妩媚,在短暂的恍惚中,但丁觉得面前坐着的是一位陌生的女子。可是这个念头一闪而逝,但丁是不能容能自己把姐姐想象成另外一个女人的,他禁止自己这么去做,他一遍一遍的要求姐姐放慢饮酒的速度,甚至给姐姐找来了一面镜子让姐姐去看,这个情形使但丁想起小时候的情形,那会儿,他将晚饭花的花红摁涂在姐姐的脸颊上,然后让姐姐照那扇破三门橱镜一样。他问姐姐还记得,姐姐却将头摇了摇,这些少年往事在姐姐的粉尘般的生活里消失了。
姐姐摇头的时候,嘴边嘤嘤,似乎抿住了不尽的痛苦。他也觉得这个时候的姐姐不再像自己的姐姐,那道道鱼尾,岁月的浅辙,使但丁视线中的姐姐更趋陌生。姐姐说,她这些年来,活得很不容易啊。但丁无语,他说他理解。然后将杯子默默了和姐姐的杯子碰了碰。
在这个短暂的午后时光里,姐弟二人坐在桌前的形象为后来的但丁回想起来倍觉酸楚,他觉得自己对姐姐的生活境遇无能为力,姐姐屡次的抹眼角,哽咽的样子使他心碎。他想要姐姐和他一起回趟老家,可是他的话到嘴边又咽回了肚子里。他知道他那样做只能使姐姐为难,姐姐是不可能回去的,如果要想回去,她早就启程并不等到这一次相逢了。
但丁也知道姐姐身处的风尘艳世会使姐姐断了这返乡的念头,后来关于这点他在贝亚忒丽丝那儿得到了证实。
贝亚忒丽丝的到来不仅使但丁有耳目一新之感,更为重要的是她,这个妙龄二十三岁的小女子使得这个故事有了关键性的延续,并且她在但丁以后的生活里占有主导地位。可以准确地说如果没有贝亚忒丽丝的支撑,但丁的重要诗篇就难以完成。当然,但丁将她写进了自己的诗篇,他希望这个美丽善良的女人在文字中不朽。这书生气十足的行为并没有得到贝亚忒丽丝的认可,但丁似乎羞于让她见到里面的篇章,因为在这篇诗篇里,具体地说就是那部“艳歌”里,但丁第一次以浩瀚洒脱之笔铺陈描写了他们的床第之事。这还是后来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