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局，朱金鹏局长、肖至柔院长、徐金瓯主任，真的要全系统通报批评？”早上一上班，杨新立就来李铁铮的办公室请示。
正在往窗台上那两个青花瓷烟灰缸里加水、放小米粒的李铁铮头都没扭，也没有正面回答杨新立的问题，却先问起了那几个迟到的：“那九个迟到的，你去问一下近杉，看他们的书面检查交过来了吗？如果交过来了，就按电话通知中的办，张贴在走廊上！”
“好的，我这就去找梁书记问一下。”杨新立扭头走了。
不一会儿，梁近杉进来了，他坐在李铁铮对面的沙发上，搓着手，用食指顶了几次鼻梁上的近视眼镜，手里夹着的烟，都快抽得烧到手指了，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是不是工作遇到难处了？”李铁铮似乎心里有数，坐在办公台后面，向梁近杉探着头问。
梁近杉叹了口气，说：“李局，属于咱局直管的基层领导还好办，市中心医院院长赵长庚、中医科科长刘炳轩的交来了，其他的，都还拖着。尤其是牧河县卫生局局长高俊喜，他在电话里居然给我说：他是文盲，不会写字！看来，这工作，不太好做啊。”
李铁铮把手里的一根签字笔往办公台上一拍，说：“是吗？还有哪几个县的局长不会写字的？你把名单给我，让小鲍准备车，我一个个地上门去找他们！我说了，除非是人力不可抗拒的原因，或者是因为客观原因，上午必须把工作安排好才能来开会的，其他的，必须得写检查。我一个个去找他们了解情况。”
“局长……这个……这个……那几个旷会的，怎么办？”杨新立又问。
“按照《国家公务员暂行条例》第三十一条第二项‘玩忽职守，贻误工作’处理，你查一下，看看除了写检查、通报批评外，还有什么具体的处罚措施。尤其是肖至柔，她的医院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而且又是在她的医院开现场会，她旷会不说，连手机也关掉，简直是不像话！”李铁铮不容置疑地说。
“不用查，至少可以给予警告处分。”
“那好，属于市直系统的，直接下行政警告处罚通知，人事管理权属于下辖各县的，还是老办法，我拿着《国家公务员暂行条例》找他们去！”李铁铮说完这话，“腾”地站了起来。
梁近杉却坐着没动，说：“还有，局长，大墟县的朱金鹏局长和局党委书记兼疾控中心主任的徐金瓯，当天没来开会，是有客观原因的。大墟县县长杨四海一大早打来电话，说是他们县的一个小学校，发现了七个患‘流脑’的孩子，当天开会时，市疾控中心已经在那儿筛查了一天多了，徐金瓯书记一直在现场指挥，朱局长也一直在负责具体工作。”
李铁铮听了这话，又坐了下来，摸出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巴里，问：“近杉，你给我说实话，我这么做是不是太武断了？”
“李局，你没错儿，这我可以肯定，但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对待。”梁近杉直视着李铁铮的眼睛说。
“那就好，叫上姬强、鲍永刚，我们下去，一个一个上门找他们落实情况！”李铁铮说完，站起来把他新买的一个黑色鳄鱼公文包夹在了腋下。梁近杉迟疑了一下，也跟着站了起来……
四天后的十一月二十二日，在牧原市卫生局办公大楼四层那个小礼堂里，一台数码投影机正在把一个个画面投射到礼堂正中小舞台两侧悬挂着的两个大屏幕上。台下坐着的，是牧原市卫生局及各个下属机构的全体职工，还有市属各医院、市辖县各医院的领导们。
这次召开的全市卫生系统年终工作总结动员大会，应该到会的，没有一个迟到，临时确实有事脱不开身的，也都打电话到局办公室主任杨新立那儿说明了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