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强电话中传达李铁铮的会议通知时，并没有说明李铁铮上任以来召开的第一次牧原市卫生系统各单位一把手参加的会议是什么具体内容。但因为是李铁铮在局里“消失”这么久才突然召集的一次会议，而且还是在市五院召开的“现场会”，所以，大部分人都觉得，李铁铮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八成是要烧起来了。所以，绝大多数人都没敢掉以轻心，按时赶到了市五院。往常开会，是在新落成的局办公楼大礼堂，或者干脆在哪一个宾馆，吃住都先安排好了，再从从容容地去听领导念讲话稿，然后打道回府，各自安排各自的工作。可这次的会议地点，居然设在了市五院办公大楼前，也没见会议横幅什么的，只摆了一溜桌子，就算是主席台了。主席台下边，是一排一排的连椅——基本上都是从市属五个医院临时拉过来的。
陆续到来的各路诸侯，大都互相认识，一看这阵势，像树林子里落了一群雀子，互相打听着李铁铮这位新书记、新局长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八时五十分，李铁铮、吴湘竹他们的车开进了市五院大门。除了局机关的一部分人之外，参加会议的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李铁铮。没有谁喊口令，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盯着他的那辆黑色“红旗7180”。李铁铮下了车，走到主席台上坐下了，下边一大片人的目光这才集束投向李铁铮，像箭一样放射过去，而李铁铮的那张黑红脸，就是靶心。
更让与会者想不到的是，李铁铮一坐下，就盯着手腕上的手表，九点十分一到，立即按照杨新立的电话通知的时间，李铁铮就通过临时架设的麦克风宣布会议开始：“大部分同志都还不认识我，先简单地自我介绍一下：李铁铮，喝黄河水长大的，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工作，算是行伍出身。今年十月二十日由市政府调来，担任牧原市卫生局党委书记兼局长。天冷，节约点儿时间，更详细的情况就不再介绍了，其他的资料各位如果有兴趣，可以随时垂询。正式开会之前，先请梁近杉书记点名！”
“按照李局长的要求，现在根据局办公室通知到的名单，逐一点名。我念到哪位的名字，请答‘到’！李铁铮——”梁近杉随后拿着几张纸，站了起来，伸出食指，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开始点名。
“到！”李铁铮“唰”地站了起来，中气十足地喊出的一个字，一下子震动了到会者的神经。下边所有的人，立即竖起了耳朵，等着梁近杉念自己的名字。
点完名后，梁近杉又伸出食指，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向李铁铮汇报：“李局长，本次会议通知人数七十六名，已到六十四名，尚有十二名未到。”
李铁铮随即通过麦克风大声说：“好。请迟到的同志，散会后解释理由。如果不是因为人力不可抗拒的原因，或者是因客观原因必须上午安排工作的，其余的按通知要求办。我这里再补充一句，凡是这次会议无故不到的同志，属于市直系统的，视为违反了《国家公务员暂行条例》第三十一条第二项‘玩忽职守，贻误工作’，除写检讨外，还要在全市卫生系统通报批评；四区九县的卫生局书记、局长，将市卫生局的处罚建议通报当地党政相关部门，建议他们落实，予以申诫！现在请吴局长宣布本次会议的主要议题！”
听了这话，整个会场上的人面面相觑。在十二月初的阳光下，每一张脸就如同冻结了一样，一时间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