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你玩儿金蝉脱壳1-1

已经快到夜里12点了,还是在“秦川风月”的“咸阳古渡”包间里,穿着一套休闲黑风衣的依兰,摘下墨镜,对等候在那里的李铁铮说:“这次还不错,够绅士的,等了快俩小时了吧?我把节目做完,就赶紧往这儿赶。”

“你先别夸我。我跑了一天,实在饿坏了,没等你来,我就先干掉两个了。”李铁铮把最后一块白吉馍塞进嘴巴,梗着脖子咽下去,然后站起来,把桌子对面的那张椅子往外拉了拉,等依兰脱了风衣,坐好,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都三个多星期了,怎么样?你这私访陈州的‘黑老包’,抓到皇亲国戚的小辫子了吗?今天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要浮出水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要再继续‘潜水’,这整个牧原市,可就真的把你当成封金挂印的关二爷了。”依兰照例要了一杯红枣茶,呷了一小口,笑着对李铁铮说。

李铁铮打了个饱嗝,说:“依兰啊,你还真别说,我遁形这二十多天,收获还真不小。除了每天晚上让姬强给我恶补医药卫生方面的法律法规、政府规章和卫生行政管理的各项内容外,差不多把全市各种所有制形式的医院、诊所给‘微服私访’了一遍儿。连火车站的‘医托’都打过交道,真是开了眼界啦!”

“哈,真的吗?都有啥奇遇,说来听听?我们‘健康频道’正招聘新闻线人呢,要不,你也算一个?”依兰看来也饿了,抓起一个白吉馍,咬了一口,边嚼边跟李铁铮贫嘴。

李铁铮从口袋里捏出一粒花生米,拿在手心里把玩着说:“别打岔。接到你的电话时,我正带着个大口罩,在市五院看‘感冒’。你猜怎么着,一个小感冒,居然给我开了一千二百多块钱的药,还要我住院观察。我拿了药方,正被一个小护士‘押解’着去拿药,你的电话就来了。我马上借口上厕所,溜掉了,然后就立即给吴湘竹放了死话,要她无论如何也得把那个农民工的事儿处理好。看了你刚才的节目,还是晚了一步啊。真是太可惜了。我再怠工下去,卫生局就要被老百姓的唾沫水漫金山了。另外,我还查出来,市五院很可能以‘目标责任考核’的名义非法承包科室,上次把魏玉珍老太太接错胳膊的那个孙磊的骨科,至少已经‘目标考核’了五年了……”

“呵呵……你才知道啊?不仅仅是市五院,其他效益不太好的医院,大都存在这样的问题。我实话告诉你吧,早些年,那些到处贴小广告,治疗性病、脚气之类的游医,赚了钱后,现在很多都摇身一变,成了各种各样的‘专家’、‘学者’了,要么在一些效益不好的国营医院承包科室,戴着红帽子赚黑心钱,要么就在卫生管理部门上下打点,搞个执照,租个房子,开起了各种各样专治疑难杂症、慢性病之类的专科医院,顶不济的,也搞起了‘中医世家’、‘祖传秘方’之类的诊所。这些现象背后,自然有一个利益链条在串着,你以后慢慢就会明白的。另外,我再给你提个建议,多注意一下你的中医科科长刘炳轩,这些民营医院,大多打着中医的旗号,搞些很玄乎的东西,中医科刘科长那儿,应该很清楚的。李局,你要真的是条汉子,想为牧原人民做点事儿,我建议你找准死穴,先从你们卫生系统内部下重药吧。”依兰说这话时,两只大眼睛,向对面的李铁铮投去了刀子一样的光,让他不敢正视。

李铁铮把手里的那粒花生米往嘴里一撂,嚼了几下,“嘭”地在餐桌上砸了一拳说:“依兰啊,你在卫生口跑了多年了。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把我这些天考虑的下一步的工作方案,跟你摆摆,听听你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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