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啤酒馆(1)

老锅厂,就是龙城市老锅炉厂,建于大炼钢铁的年代,曾一度成为龙城市人的骄傲。改革开放后因与洋人合资,厂子整体搬迁到市郊去了,这里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旧厂房及破盆烂罐。

红粉佳人啤酒馆是由老锅炉厂一座职工俱乐部临街开门改造而成的,想出这个创意的人叫王元德,此人个子不高,半秃的脑袋瓜子,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像五十多岁,一双老鼠眼一转一个心眼,是个生意精。

王元德从锅炉厂搬迁那天,就动了这个心思,他是锅炉厂的职工子弟,中学毕业后便在锅炉厂上班,知道这个地方位于龙城市的中心地带,环境好,交通便利,将来准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

但是这王元德人虽精明,人缘却不好,三教九流的朋友没几个不说,而且连亲戚朋友都不爱答理他,主要原因就是,这人太精了,跟他交朋友怕被他算计了。

世上的事有说不出的怪,王元德这么一个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家伙,却有一个比锅炉还要铁的哥们,此人叫张建国,与王元德一起同为锅炉厂职工子弟。张建国的父母死得早,他成了孤儿,也不去上学,在街上胡混了几年,张建国的亲戚也管不了他,便找到厂里,说孩子的父母为国家作贡献,厂子不能不管娃。

厂里看张建国长成大小伙子了,一米七五的个头,虽然刀把子脸不怎么好看,但锅炉工人不是选模特,不以长相为标准,只要有力气就成,于是便安排他做了一名工人。

这期间,张建国与王元德成了朋友,一起上下班,一起旷工,一起喝酒,一起晚上起来吓唬走夜路的女职工。

过了几年,厂里为照顾离家远的职工,增添了班车,打算出钱让几个可靠稳重的年轻职工去学开车。张建国恰好听说了,叫着喊着非要去。他是个孤儿,又劣迹斑斑,厂里怕他闹事,便只当多出一个人来,也让他去学了开车。

本来厂里还担心张建国回来若是不让他开车,一定会大闹一番,这事定然不好处理,就在这时,学会了汽车驾驶的张建国,在拿到驾照的当天,就辞职不干了。

后来厂里才知道,原来张建国去了南侠马啸天那里,给他当起了私人司机。

南侠那时在龙城已经是响当当的人物了,张建国在街上胡混的时候,就一门心思地找机会投靠他,无奈自己一直混不出名堂来,连迈进南侠公司大门的勇气都没有,现在他有了这门技术,又适逢南侠正招司机,实在是一个天赐的好机会。

当着南侠的面,他拍着胸脯说,我这个司机工资分文不取,侠哥只要管我饭吃,有间小屋住,我就干。

南侠见他这么义气,自然也不会亏待他,帮他租了间小房,又时不时地丢给他一些小钱,让他买衣服穿,买烟抽。

不过,到了后来,张建国又有点后悔了,因为他交了一个女朋友,这女孩子叫眯眯。

眯眯是待业青年,学没读成,做工嫌苦,就待在家里吃父母,被父母骂急眼了,便离家出走,在外面胡混。

张建国在舞厅玩,遇到了在那里混吃混喝的眯眯。

眯眯看张建国是南侠的贴身,对他当然是仰慕之至,当下二人便“珠联璧合”了。

眯眯仰起脖子用柔软的胳膊勾住张建国的脖子,忽然道:“你得娶我!”

张建国一愣,虽然他对眯眯一见钟情,但是,结婚对他来讲,似乎应该是很久远的事,再说结婚不是还需要钱吗?

当下便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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