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心里并不觉得沉闷,如果是无战情的日子里,象昔日在闽西大罗坪、扁岭坑的山沟里他们会唱几首客家人的山歌“东门一出石碑岗,杓子打水葫杓装,老妹门楼向在大路上,阿哥过转入来食茶汤。西门一出驷马桥,为了连妹学看牛;唔怕风吹日头晒,只爱吾妹共枕头。南门一出南大岗,同郎行路赛过轿来扛。同郎行路赛过坐轿子,同郎行路赛过食参汤。北门一出白衣庵,汗子派派到阴间;阎王问吾样般死?只因连郎命交关!”,但此时,他们的精力全部贯注于北面的山丘、村庄上,尽管浓雾遮挡了他们的视线,但他们睁着双眼,希冀双眼透过浓雾,不放过任何异常的蛛丝马迹。
天渐渐亮了,顽强的浓雾渐渐消隐了,原先的景物渐渐地露出他隐约的轮廓,桑树、竹林、菜园、池塘。黄洼村也渐渐地露出了她美丽的姿容,“喔喔”的鸡叫声,“汪汪汪”的狗吠声也时不时地响起,黎明的寂静悄悄地被打破了。
他们热血依旧,虽然寒意袭人,但丝毫没有感觉,反倒有一种临战时没有机会上场寂寞难忍的感觉。
他们已看清了各自的脸。
他们两人走近了些,指点着大家庄、朱家村方向的树林,轻轻地讲了几句话。
雷应清来了,他昨晚查哨完毕后回到住所,已经是十一点二十分了,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凌晨一声鸡叫把他惊醒,他忙起身,一出门,碰到张连升,忙命早已起身做饭的炊事员赶快打上饭菜,早早吃饱,防止可能出现的敌情。
雷应清吃了二个山芋,喝了一碗稀粥,咬了几个萝卜干,发现大雾渐消,忙告别张连升,赶赴后巷以北的高家、黄洼一带的哨位上查哨。
五连小战士尹保生在离塘马村西一公里许、邵笪村西北面四五百米远的小坟包上走动着,他也是后半夜换岗上去,小战士精力旺盛,毫无倦意,天亮时,浓雾渐消,他在拖板桥河的东侧的坟包上走来走去,眼睛注视着陆笪方向,因为四连在西祺、南庄负责警戒竹箦桥方向,所以他把更多的注意力投向陆笪方向,那陆笪在邵笪西北方向,中间有许许多多的小村庄,什么贾家庄、大山里、前山里……全是竹树环绕。这浓雾天,能见度低,即使是风和日丽的天气,那丘陵地带的村庄也遮挡着视线,倘若人马悄悄而来是极难发现的,所以尹保生索性往正北面的马狼山上走去,站在高处更易发现可疑的目标。
这马狼山是相对高度不过只有四十米的小丘陵,土色呈红褐,土质粘性、碱性极强,塘马一带的百姓端午节前腌鸡蛋时,喜欢用马狼山的泥土放入瓮中,倒上水和匀红泥,再放入鸡蛋、鸭蛋、鹅蛋,数月后,那腌好的蛋,煮熟剥开后,颜色赤红,味道鲜极,所以那丘陵包下常有被掏挖的泥洞,那洞小的可藏羊,大的可藏牛。丘陵 上平昔少植东西,偶有乡民植些山芋、胡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