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人 第二章 1

和往常一样,米歇尔习惯性地一路猛踩油门。福特车沿着九十五号州际公路飞驰。雅茅斯和布伦瑞克城已被抛在身后,前方就是州首府奥古斯塔。一过奥古斯塔,米歇尔便开始注意周围的景物。高速公路两侧是茂密的常青树,一轮满月给森林披上银色的面纱,这让米歇尔联想到包裹生菜沙拉的那种蜡纸。一块立在路边的警示牌从眼前晃过,提醒驾驶员注意驼鹿穿越高速公路。

“驼鹿?”她瞥了瞥西恩,说道。

他眼也没睁。“缅因州的代表性动物。你肯定不希望撞上它。它们的体重比这辆福特车还大,而且它们脾气暴躁,能在转眼间杀死你。”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遭遇过驼鹿?”

“没有,但我是动物星球节目的忠实观众。”

他们又开了一个小时。米歇尔继续观察周围的情况,目光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就像一台人体雷达。这是一种深入骨子里的习惯,即使离开特勤处这么久之后,她依然如此,毫不动摇。不过作为一名私家侦探,或许她也并不想改变这种习惯。善于观察能使你得到预警,而这从来都不是件坏事,尤其是当某人试图要你的命时。这种情形常常发生在她和西恩的身上。

“好像有点不对劲。”她说。

西恩睁开眼。“怎么啦?”他一边问,一边迅速环顾四周。

“我们正在九十五号州际公路上。从佛罗里达到缅因州。绵延的沥青道路。热门的旅游线路。到东海岸度假者的必经之路。”

“没错,那又怎样?”

“可我们却是这条双向公路上唯一一辆车,而且这种状况已持续至少半小时。怎么了,难道发生了核战争却没人告诉我们?”她用手指按下收音机的搜索按钮。“我得听听新闻。我要感受到文明存在。我必须确认我们并非唯一幸存下来的人。”

“沉住气好吗?这里只不过有些偏僻罢了。这跟是不是州际公路无关。地方的确是大,但并不意味着人口也多。绝大部分人居住在我们身后的波特兰近海岸区域。整个州其余部分土地辽阔,但人口却非常少。该死,阿鲁斯图克郡要比罗德岛州和康涅狄格州加起来还大。事实上,缅因州跟所有其它新英格兰州加在一起一样大。我们穿过班格尔,继续向北,周围会变得更加荒凉。州际公路的终点接近霍尔顿镇,到那之后,你沿着一号线向上行驶,朝最北顶点的加拿大边境前进。”

“那里会有什么?”

“普雷斯克艾尔、肯特堡和马达沃斯卡之类的地方。”

“还有驼鹿?”

“我想是的。”

“我们为什么不飞到班格尔?那里有个机场,对吧?或是奥古斯塔?”

“没有直达航班。大部分可选航线都有两、三次经停。有一条航线可以载着我们一路朝南到奥兰多,然后才转北。我们也可以从巴尔的摩起飞,但将不得不经过拉瓜迪亚,而这总是有些冒险。即使那样,我们还是必须先驾车前往巴尔的摩,九十五号州际公路会成为梦魇。选择现在这条路更快,更有把握。”

“一讲起道理来你就滔滔不绝。你常到缅因州吗?”

“一位我保护过的前任总统在这里有一处夏日度假地。”

“第四十一任布什总统——在沃克点的家?”

“说对了。”

“可那是缅因州的南海岸。肯尼邦克港。我们到波特兰时曾从它上空飞过。”

“是个美丽的地方。我们会坐在护航船里,跟在布什后边,但从来不能超过他。他是个大胆的家伙。那艘名叫忠诚III的船足有三十二尺长,三台本田外侧发动机提供超过两千马力的动力。男人钟爱在辽阔的大西洋开足马力全速前进。我乘坐在尾船上,尽可能跟上他。那是我唯一一次在执行任务过程中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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