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藤去找狐朋狗友挥霍了一天青春后,刚踏进公寓的门槛,就闻见醇美的饭香。他朝厨房望去,明亮的玻璃后面是涂远与索心悠忙碌的身影。这情景恍惚让他回到了五年前,那个时候他们亲密无间,涂藤总是多余的那枚。
如此刺眼的一幕停摆了五年,他已经不习惯再看,眼睛酸涩难耐。他走到客厅的角柜旁,拿出三两个篮球,蹲下身默默地解着打了死结的网兜。
在厨房里的心悠也不轻松,好不容易把涂远支出去买调料了,她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在涂家这个动辄得咎的地方,心悠不想再次与涂远过分亲昵。这么多年来,她是靠撕掉倔强,才能一层层地往自己身上粘上保护壳,她不想再次无心机地揭掉这外壳,露出自己不堪一击的软体。
涂藤看到涂远出门了,才站起身。正巧心悠也从厨房里端一盘菜到餐桌上,无意中扫视到正冷峻地盯着她看的涂藤,不禁唯唯诺诺地打招呼道:“涂藤……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都没听到门响。饭很快就做好了,你洗洗手就可以吃了。”
“其他人呢?”他冷冰冰的眼神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嗯,爷爷这两天一直在忙公司的事,很少回来;叔叔和阿姨嫌雾霾天气,说是去郊区躲两天;清清说有同学从国外来看她,今天晚上也不回来了。”心悠老实交代,怕他再找什么碴。
“他们应该是在躲你们俩吧,给机会让你们恶补一下蜜月。看来昨晚你们惺惺相惜地促膝长谈一晚上还不够,今天你们从热恋小情侣一下跃升为甜蜜小夫妻了吧?索丢丢,是不是我该叫你一声‘嫂子’了?你也别被甜蜜冲昏头脑,有身份变动时记得提前通知我一下,免得我失了规矩。”他凉薄一笑,脸上的线条从僵硬到扭曲。
心悠低垂着头,不想面对他气急败坏的冷嘲热讽,转身又钻进了厨房。
而涂藤怎肯善罢甘休,他绕过餐桌,挺拔的身躯堵在厨房门口,让心悠觉得刚刚还温馨浪漫的厨房,顿时气场压抑了下来。
“索丢丢,我一直只当你是个骄横的野丫头,没想到现在还扮上垃圾堆的角色了。涂远不管变成什么样,你都回收是吧?那需不需要我去大街上再多帮你拉几个失足男青年啊?你难道没认清你自己都是垃圾吗?”
涂藤的话尖酸刻薄,伤人伤到狠绝。
心悠怒不可遏地把刀摔在案板上,冲他怒吼着:“涂藤,你这辈子又干过什么光彩的事?你没资格羞辱我!我要是垃圾,你就是废物!好歹我还能回收利用,而你只是会变臭腐烂的废物!”
心悠愣怔着眼睛,恨不得用仇恨的目光把他杀死!她的胸脯因盛怒而剧烈起伏着,手也跟着哆嗦起来。
涂藤见她恼羞成怒的样子更觉得荒谬,“你这么生气,是因为自尊心受挫了吗?还是我当初那句话,你要是这样下去,永远都不会得到幸福——至少不会在涂远那里得到!他迟早会把你打回原形,让你死得很难看!”
心悠无法再抬头,沉重的心在迅速下坠,抻得她呜咽到窒息,她却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放下与涂远的感情,她内心得到清明不就好了吗?何必在意外人眼里的污浊。更何况,涂藤什么时候在乎过她的解释?
她又重新拿起刀,只是颤抖的手,再也切不动案板上的胡萝卜。为什么连这么不值钱的菜都能扛得住宰割,而她一个大活人,却怎么总能轻易地沦落成为别人刀俎下的鱼肉,不得不承受一次次地凌迟?
“嘶——”心悠低哑地呻吟了一下,手指被刀切了一个很深的口子,鲜血滴了下来,涂藤也看得惊心动魄。
他惊骇地上前扶住她的手查看伤势,却被她倔强地推开了,“涂藤,我倒是真羡慕你,每次都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现在,够了吗?”
心悠泪蒙蒙的眼睛里充满了对他的仇恨,涂藤失神地戳在原地,头脑里的思绪缠缠绕绕地纠结成一个大大的死结——他什么时候想要此刻的这个结果了?
百口莫辩,似乎成了他们两个每次交流后的唯一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