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天籁之音 2

最近,北京人艺老演员朱旭,感慨万千又激情澎湃地说道——

他是我们可亲可敬的师长

他是我们引以自豪的院长

他也是我们相处了半个世纪共创辉煌又风雨同舟的同志

至于该怎样认识他

却有只缘身在此山中之感

此言说到笔者心窝里去了,也说出了我的全部感觉和感受。

然而,曹禺老师确实是走了,离开了我们,走得很远,走了整整十六个春夏秋冬,再也不会回来了!

是的,我再也听不到曹禺老师的亲切教导,哪怕是一篇文章,一篇讲语,抑或一个点头,一个摇头,一声微笑,一声叹息。然而,半个世纪以来,他对我们进行的创作上、学习上、生活上,乃至人生上的教导,却突然之间显得更加清晰,更加丰富,更加中肯,更加深刻,使我们终生受用不尽。今天,我十分懊悔自己在不经意间放过了许多向他请教的机会,在不经意间忽略了他的许多谆谆教诲。而且,尤其令人痛心的是,自己并没有真正认真地学习和深刻领会他的用心指导,从这个意义上看,我的确不是一个好学生,不是一个合格的学生。

这里,我不得不提到三件事,那正是曹禺老师在指导我们做人方面的言与行。

曹禺老师身为院长,总是能和我们一起研究、讨论艺术上的得失、成败,对一些不成功的尝试,他也常常是首先肯定成绩,从不盛气凌人。同时,他的思想又是很锐利,很深刻的。比如,在上20世纪50年代初期,中国演出一些苏联的话剧,应该说这种引进还是有些收获的,但是也形成了很不好的风气,那就是对于引进的作品只能说好,不能说坏。在我们演出了一部现代剧以后,在一片热烈赞扬声中,只有曹禺老师一个人站出来说道:“这个本子只是一个‘二流’的剧本,充其量只是个‘佳构剧’。”老实说,这使得我们都目瞪口呆,似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另一方面,对于真正的艺术精品的出现,曹禺老师又是非常敏感,十分热情,由衷兴奋的。比如,当他读了老舍先生的《茶馆》第一幕以后,就立即处于一阵狂喜之中,疾呼:“这是古今中外剧作中罕见的第一幕!这是经典!经典!” 大约,在这“一贬”与“一褒”之中,所能使我们获益的绝不仅仅是关于剧作方面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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